第182章 你們這是要給我驚喜呀?!(1 / 2)

“班長,謝謝你!”

何冀東家住一小鎮上,算是吃公糧,但家裡沒什麼營生,父親早年病逝,僅靠他媽在供銷社上班的工資養一家五口人。這五口人中有奶奶,有何冀東,有他弟弟妹妹,

生活緊緊巴巴,何冀東考上大學,他媽高興得一整晚沒睡,對著他爸的遺像說話,說他們兒子有出息,說他們家的日後的生活會好過起來。

半夜何冀被一泡尿憋醒,聽到他媽屋裡的動靜,愣是默不作聲躺在床上哭了半宿。

他媽有多苦,他知道。鎮上有的女人死了男人,直接撂下家裡的孩子和老人,改嫁其他男人,而他媽從來沒說過改嫁的話,有人跑到他家給他媽說媒,不等開口,就被他媽趕出門。

所以,正因為清楚他媽的不容易,他這幾日在食堂打飯,隻打便宜的飯菜,隻買黑麵饃饃,好把省下來的夥食補助寄回家,讓家裡人吃頓飽的。

“是同學就彆再說謝謝了,走,我請你們吃飯,不許拒絕。”

為免郭紅軍、何冀東不去,葉夏說:“我在京市有親戚,來學校報到前,我家親戚有塞給我一點錢票,好叫我偶爾改善改善生活,走吧,不是花補助,我呢,是在借花獻佛。”

郭紅軍二人遲疑須臾,在葉夏含笑的目光下,終還是邁開腿,拿起飯盒隨葉夏走向教室門口。

“我給你們說啊,窮一點完全不可怕,隻要我們肯努力,定能摘掉貧窮的帽子,過上好日子。何況咱們學的專業,對改善農家人的生活起著關鍵作用。”

他們學習農科,無疑和農業息息相關,而隻要他們在日後的工作領域中有所建樹,不用多想,最先受益的肯定是靠耕地、靠種植、養殖過活的百姓。

直白點說,就是農家人。

“嗯。”

郭紅軍點頭,他知道這是女孩兒在鼓勵他和何冀東,讓他們莫因現在的困境就感到自卑,就覺得矮人一頭。

何冀東是跟著郭紅軍做出回應的,他同樣低“嗯”一聲,說:“大學這四年我不會虛度。”

葉夏嘴角噙笑:“沒錯,我們都不能虛度大學這幾年時光,畢竟這大學不好考,而我們考進來,就要全力以赴學習知識,為我們來日參加工作做好準備。”

聞言,郭紅軍和何冀東再次重重地點點頭。

距離食堂售飯已過去半個多小時,這會子基本上錯過學生用飯的高峰期。

“夠嗎?不夠的話,給你們一人再添個白麵饅頭。”

看眼郭紅軍二人飯盒裡的豬肉白菜燉粉條,再看眼兩人飯盒蓋上各放著的三個白麵饅頭,葉夏說:“不用和我客氣。”郭紅軍連聲回應:“夠了夠了。”

能吃到二合麵饅頭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事兒,然,女孩兒一到食堂打飯窗口,就把他們的飯盒遞上前,又是幫他們買葷菜,

又是幫他們買白麵饅頭,且給他們一人各買兩個白麵饅頭,這就是放在他村裡日子過得最好的人家,也難吃到如此好的吃食。

甚至在辭舊迎新的除夕夜,在大年初一那樣的節日,他們村那幾乎日子過得算不錯的人家,都難在飯桌上看到肉花花,

難看到精細的白麵饃饃。這不是誇張的說法,是他們村的現實情況本就是那樣兒。靠天吃飯,加之土地薄,種什麼都是低產量,

但公糧每年又必須得交,這麼一來,餘下的糧食剩不了多少,好吧,即便有剩下點細糧,也會被村裡人設法到鎮上,亦或是縣上的

黑市換成粗糧,以此為家中多得些口糧。

在他們那地方,一斤細糧可以換三斤半粗糧,不想一家人領導糧食沒幾天斷頓,把細糧換成粗糧最是劃算。但粗糧換的斤兩比細糧多,

並不代表家裡人就能放開肚子吃。五六分飽,對,最多吃個五六分飽,這還是對上工的壯勞力來說,像是女人和家裡的孩子,

能喝口稀的就已經不錯。白麵饃饃不用想,二合麵饃饃少之又少,家家戶戶的飯桌上,多是黑麵饃饃和黑麵中混合著野菜蒸的饃饃,

去地裡上工的壯勞力,才有資格在喝完濃稠的野菜粥,亦或者紅薯粥的情況下,另外吃一個約莫成人拳頭大的饃饃,免得上工期間撐不住。

糧食鎖在櫃子裡,做飯前,每家每戶都是由當家的女人開櫃子取糧,飯做好,再由當家的女人掌勺給一家人打飯。在他家,握著糧食櫃鑰匙的是他媽,在飯桌上分房的自然也是他媽。

不過,在他家沒有重男輕女一說,他媽給一家人碗裡打飯,稀稠差不多都一樣,黑麵饃饃則是女人半個,男人一人一個半。

然,定好的規矩是這樣,他媽和他奶卻鮮少吃饃饃,他知道這是給他爸和倆哥哥省呢。

畢竟家裡掙工分最多的,是他爸和大哥二哥三個壯勞力。明明早年意外摔斷一條腿,由於沒錢到公社衛生院醫治,叫隔壁村的赤腳大夫幫忙接骨,

結果落下殘疾,可即便這樣,他爸上工也能拿到八到九個工分。他知道這是生活逼的,為了活下去,活了一家人不被活活餓死,哪怕他爸一條腿不利索,依然靠自己的雙手使出一把子力氣,多掙工分,到收獲季節時,給家裡多換來糧食。

“吃吧,把菜吃完,你們直接去那邊的窗口打稀飯,我剛剛有一起付過錢票。”

葉夏給自己打了半份豬肉白菜燉粉條,買了一個白麵饅頭,她端著飯盒在郭紅軍和何冀東對麵坐下:“看著我乾嘛?快吃呀!”

見兩人遲遲不見動筷子,葉夏笑了笑,自己拿起饅頭先咬了口:“明個你們就正式到食堂兼職吧,直接找劉師傅報到。”

“劉師傅?”

何冀東低喃。葉夏“嗯”了聲,說:“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劉師傅,食堂這邊的事兒都是他在管,學生會那邊和劉師傅知會過,你們明個儘管過來報到便是。”

何冀東點點頭,拿起一個饅頭開吃。

……

“班長,你和郭紅軍還有何冀東說了什麼呀?怎麼還和他們坐在一起吃飯?是你請的客吧?”

在葉夏和郭紅軍兩人走進食堂那會,牛春梅和方曉就第一時間有留意到,見葉夏吃完飯彆過郭紅軍二人,牛春梅拽著方曉的胳膊兩人一陣風似的先到食堂外候著,這不,一見葉夏出來,眨著寫滿八卦的眼睛湊上來。

準確些說,是牛春梅一個想八卦,方曉隻是被牛春梅拽著,被動八卦。

“牛春梅同學,你好像挺喜歡打聽彆人的事情?”

葉夏眉頭微蹙,與牛春梅四目相接:“我不過是和郭紅軍、何冀東同學說兩句話,你便抑製不住八卦心,想要從我口中探聽一二,這個習慣一點都不好,我希望你能改過。”

牛春梅當即怔住,須臾,她臉頰微熱,極不自在說:“我……我就是有點好奇,沒旁的意思。”

“那你可有聽說過‘好奇害死貓’這句話?”葉夏邊向前走邊問牛春梅,眼角餘光瞥到對方搖頭,她說:“有一隻很可憐的貓,它好奇心太強,想知道餐桌上的罐子裡裝的是什麼,不料,掉到滾燙的湯裡,一命嗚呼。”

至於“好奇害死貓”出自哪,葉夏沒具體道出,她隻是說這麼個小故事,希望牛春梅的好奇心能少點,最好不要張嘴就說八卦,問八卦。而這八卦在葉夏看來,其實和談論他人是非沒區彆,對此,她挺反感。

不希望牛春梅的“天真”把一件簡單的事兒說的人儘皆知,給郭紅軍和何冀東帶去不必要的心裡壓力。

是的,她是這麼想的,她擔心郭紅軍兩人心思纖細,俗稱敏感,在得知他們做兼職的事兒被牛春梅到處宣揚,記恨上牛春梅,甚至連她也給記恨上。

她是幫同學,可不想忙沒幫上,反倒被同學記恨上。至於郭紅軍和何冀東到食堂兼職,被他們班的同學撞見,事兒再由同學傳開,

這說起來,是難避免的事兒,但她相信郭紅軍兩人今個應下做兼職,應該多多少少想到這一點,隨後他們兼職的事兒傳開,

知曉緣由,不自在興許會有點,但過段時日,應該就能適應。兩種傳播方式雖差不多,然,一種是牛春梅的“天真”弄得人儘皆知,一種是被同學撞見再說出去,性質還是有點不一樣。

哪怕這兩種其實都不含惡意,對於郭紅軍和何冀東這種自尊心強的同學來說,難免會讓兩人感到有點難堪。

數日後,葉夏沒想到,她前麵和牛春梅說的“好奇害死貓”雖沒上演,但郭紅軍、何冀東在食堂做兼職這事兒,自打二人兼職第一日就被班裡不少同學撞見,

起初,倒沒在班裡聽到什麼風聲,不成想,這兩日說什麼的都有,導致郭紅軍二人見著同學就低頭,好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對此,葉夏是既無奈又氣憤,她無奈的是,嘴在彆人身上長著,且那些話較起真,並沒有多刻薄,何況她有何資格去管彆人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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