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這無疑令人向往,而作為一國之君,最忌婦人之仁。
雍正為免後患,除掉他和“八哥”是必須要做的,就像他家八哥說的,如果身份調換,八哥做的隻會比雍正更過分。
另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這裡的雍親王胤禛是真拿他當兄弟看,不管是神色亦或是言語間不摻雜絲毫虛情假意,要說他心裡沒有半分觸動,那絕對是假的。
可一想起前世,隻要一想起前世被雍正的爪牙在牢獄中折磨致死,他心頭就抑製不住湧上一股子戾氣,就忍不住把前世死前遭的罪算在這邊的胤禛身上。
不過,胤禟此刻覺得心中戾氣消散不少,他知道緣由——胤禩,前世的八哥,今世的十二哥,看來之前說的不會走老路,要安穩過日子,不是在騙他這個弟弟。
思緒輾轉到這,胤禟麵上卻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他嘴角微抿,靜候胤禩做聲。
“不管會不會發生,我還是那句話,不參與,你和十四弟也不能參與,我們過太平日子就好。”
胤禩如是說著,微頓片刻,他的目光從胤礻我身上掠過,待重新落回胤禟這,方續說:“十四弟前世比你我離世晚,就他說的那些後來發生的事,你覺得做皇帝是個好差事麼?
康熙帝,咱們的皇阿瑪留個爛攤子給雍正,為填充國庫,為肅清吏治,落下“抄家皇帝”這麼個名號,且勤勉政事到嘔心瀝血的地步,最終不過在位十三年便累趴在禦案上,一命嗚呼,做這樣的皇帝,倒不如不做。
但如若不做一個勤勉政事、兢兢業業的皇帝,去做那昏庸帝王,貪圖享樂,我更不做來。既然心裡門清,不妨踏踏實實、
平平順順度日,上麵給差事,咱就好好辦差,不給,在府上好好歇著便是,完全用不著再去絞儘腦汁算計,去爭一把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多少好處的椅子。”
他們是皇子,自打一出生,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且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相伴,還缺什麼?
不缺,他們什麼都不缺,隻要不亂整幺蛾子,不做逼宮謀反的事兒,一個親王爵位少不了。
至於兒孫日後會如何,那隻能看兒孫自己的本事,但有他這個祖輩的親王爵位在,即便每代降爵一級,
到他孫子輩,起碼也有個貝勒爵位在。哪像他前世,自以為是地參與奪嫡,想要給額娘爭臉麵,想要成為一國儲君,成為權掌天下的帝王,
結果,算計到最後,額娘鬱鬱而終,他自個落了一句“辛者庫賤婦所生”,牽累一心一意待他、支持他的兄弟,被新帝削去王爵、圈禁、改名“阿其那”,甚至導致唯一的兒子弘旺被新帝貶為庶民。
想到兒子弘旺,胤禩不由憶起前世的嫡福晉郭絡羅氏。
——容貌嬌媚、雷厲風行、性格火爆。
說實話,娶到郭絡羅氏,胤禩一開始是高興的,這高興一方麵來源於郭絡羅氏是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而安親王一脈那會算得上是朝中顯貴,
與郭絡羅氏結姻,無形中能拔高他的身價,削弱了他因母家地位卑微產生的影響,為他在宗室中奠定了廣泛的人脈基礎;再就是郭絡羅氏容色好,因宜妃的關係常出入皇宮,頗得康熙帝,他皇阿瑪幾分喜歡。
可他沒想到,婚後的郭絡羅氏對他額娘很是瞧不上,把他的養母慧妃當做婆婆孝敬,在他嫡親額娘麵前屢次無禮,礙於安親王府的關係,他儘可能勸說郭絡羅氏對待額娘的太多需要改改,然而,郭絡羅氏鮮少聽進去。
是,這個女人在他奪嫡過程中幫他不少,且一心一意愛著他,對他用情至深,容不得他身邊有彆的女人,以至於到後來,兄弟們一個個兒女繞膝,他膝下卻一片空虛。
對此,他雖然心裡不得勁,但並未怨怪郭絡羅氏打殺後院那些女人,畢竟他對郭絡羅氏也動了真感情,加之郭絡羅氏身後的安親王府,使得他一再忍讓,看著額娘在郭絡羅氏麵前受委屈,被康熙帝,他的皇阿瑪
指責受製於妻……額娘病逝,到被新帝革除王爵,身陷牢獄的日子裡,他曾無數次自問,後悔麼?娶郭絡羅氏後悔麼?心裡有道聲音是不悔,但若有可能另做選擇,他卻不想再和郭絡羅氏結姻。
不是因為對方脾氣不好,不容他身邊有彆的女人,是他不想額娘再因郭絡羅氏這個兒媳受委屈。且不和他在一起,於郭絡羅氏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畢竟前世郭絡羅氏被雍正革除福晉,貶回娘家,不久後自殺而亡,更是被雍正挫骨揚灰,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看到的,要是在這個世界,郭絡羅氏再度和他成為夫妻,以郭絡羅氏的性子,勢必依舊瞧不上他額娘……
罷了,前世事前世消,今世隻想額娘和眼前這倆兄弟好好的,嗯……郭絡羅氏,他曾愛過的女人,若不嫁給他,興許一生會順遂、喜樂!他……
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家地位卑微,又不想參與奪嫡,真要跟著他庸碌過日子,郭絡羅氏未必願意。
“這稱呼上我聽到現在都覺得彆扭。”
胤礻我皺著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完全沒代入感嘛!十二明明是胤裪那小子的排行,十三是胤祥、十四是胤禎,如今卻成了咱們哥仨的年歲排位,這叫起來怎麼聽怎麼怪。”淡淡地看胤礻我一眼,胤禩說:
“有什麼好奇怪的?年齡排序,咱們兄弟三個本來就是十二、十三、十四,你就算再不習慣也得給哥哥我習慣起來,我可不想被人議論有個蠢弟弟。”
聞言,胤礻我哼哼兩聲,癟著嘴沒繼續言語。胤禩喝口茶水,扯回話題:“雍正是累死的,十三這個好弟弟在雍正上位後,被封****,世襲罔替,可他拖著病
身子幫雍正打理政務,最終比雍正死的還早。由此可見,為爭那麼一把椅子,算計來算計去,成事後有過過幾天好日子?”
胤禟嘴角噏動,半晌,他語帶遲疑:“真想好了?咱們好好過安穩日子?”
“自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決定,現在,你們說說自個的想法?”
胤禩朝胤禟、胤礻我抬抬下巴,示意兩人做聲。
“我向來是哥哥們說什麼做什麼,既然十二哥堅持自己的決定,我自然是支持的。”
胤礻我如是說著。他前世雖沒像倆哥哥那樣死的悲涼,可他同樣被雍正圈禁革爵,直至雍正的兒子弘曆上位,在乾隆二年被釋放,
授公爵,於乾隆流年九月病逝,看似要比哥哥們的結果好些,可他的家人因他,在被圈禁那些年,日子過得苦著呢,他自己在圈禁那些年過得也是很不得勁兒。
今世能順遂過日子,他自然想的。
“從今往後我儘量不去想以前的事,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這是胤禟的決定,他不蠢,更從未想過自己去爭廟堂上那把椅子,且以他在經商方麵的頭腦,不去想些有的沒的,日子絕對會過得比前世要好。
“那就這麼著。”
胤禩嘴角漾出抹微笑,站起身說:“趕緊收拾東西去,皇瑪嬤等著呢。”
“種地種菜養雞鴨鵝,我估計我做不來啊!”
胤礻我要哭不哭地說著,聞言,胤禟冷睨這個蠢弟弟一眼:“壯實得像木墩子,彆告訴我你連鋤頭都拿不起。”胤禩笑容溫潤:“咱們前麵的那些兄弟,包括太子在內,打小就跟著皇瑪嬤學種地呢!”
見胤礻我依舊一副疲懶樣兒,胤禟上手就在其後腦手削了下:“不想得到皇瑪嬤的喜歡,你儘管做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五穀不分的廢物。”
胤礻我呲牙咧嘴揉著後腦勺兒:“手勁真大,把我打傻了你養我啊?”
“你本來就是個傻子!”胤禟翻個白眼兒。“我怎麼就是傻子了?”胤礻我瞪眼嘀咕:“我是大智若愚,和傻子完全不搭邊兒。”
……
皇莊占地麵積很大,葉夏帶著約莫十個皇子公主抵達、安頓好後,便給這些跟來的孫兒孫女安排活計,起初,有個彆公主因雙手磨出水泡掉淚珠子,可時間過去半個月,在葉夏親手給上藥,講故事、予以寬慰,
忍者疼痛沒落淚的小公主和手上同樣磨出水泡的皇子公主,竟然慢慢地適應了下來。看著自己種的蔬菜從發芽到長出嫩黃的葉片,
再到長出綠油油的菜葉子,皇子公主們個個感覺特有成就,一到世間,就去澆水,且不嫌臟,給自己種的菜撒他們皇瑪嬤教莊裡農戶嘔成的農家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