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可憐狗子奇葩爹(1 / 2)

狗子遲疑好一會,才慢慢挪動腳步走向葉夏,可就在他即將走到葉夏麵前時,忽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地蹲在了地上。“咋啦?這是咋啦?狗子,你這是咋啦?”

看到狗子額頭冷汗直冒,蹲在地上的難受樣兒,堂屋裡的人一個個麵露急切,圍住狗子關心問詢。

“大家讓讓,我來給看看。”

葉夏著眾人退至一旁,上前蹲在狗子身旁,而狗子這時已經趴在地上。

“肚子疼?”

葉夏問。

狗子忍著腹痛“嗯”了聲。葉夏先是給狗子號脈,接著掀開狗子的衣服,露出狗子的腹部。“班長,狗子這是……”

半晌沒聽到葉夏說話,又見葉夏麵部表情嚴肅,堂屋裡眾人全把目光投向郭紅軍,希望郭紅軍能問問葉夏狗子的肚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在他們看來,郭紅軍和葉夏是大學同學,有這層關係在,問什麼方便些。

“去,多端些水過來,越多越好。”

葉夏隨口對郭紅軍說了句,接著,她看向楊大成:“大隊長,這孩子家裡的情況是不是特彆艱難?”

荒年裡,人們餓極,吃草根樹皮,甚至是觀音土不是沒有,但這距離荒年已過去數年,即便家裡再困難,挖野菜充饑應該不難活下去,

何況楊家溝近一年的收成還算不錯,且眼下又不是天寒地凍,寸草不生的冬季,怎就把一個小孩餓到需要吃觀音土填肚子?

除非這小孩是孤兒,是個無親無故的孤兒,可就算如此,這整個楊家溝的人難道都冷漠到給不了小孩兒一口飯吃?好吧,楊家溝的社員家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從自家牙縫裡擠不出一口吃食給小孩兒,那麼楊家溝大隊的領導班子是做什麼吃的?

莫非隻是嘴裡喊口號,為人民服務,實際上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年幼的孩子為活下去,不得不吃觀音土過活?

葉夏神色異常冷凝,她靜靜地直視著楊大成,且就在對方準備開口時,又說:“我想不明白,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她一頓能吃多少口糧,讓咱們楊家溝的人都不願幫他一把,以至於這孩子要活命,吃觀音土填肚子。

看到了吧?這孩子可以說用骨瘦如柴來形容,但他的肚子卻明顯有凸起,一看就不正常。”

“觀音土?狗子竟然吃吃觀音土!”

郭紅軍的弟弟瞪大眼:“俺有奶奶說過,這觀音土吃多會死人的。”

狗子忍著腹部疼痛,趴在地上根本說不出話。

被葉夏的目光看得一時間有些頭皮發麻,楊大成嘴角動了動,說:“狗子家的情況有些複雜。”

歎口氣,他續說:“三年前的冬日狗子娘剛生完閨女,為給家裡多掙點工分,一刻都沒歇著,便去參加大隊上組織的基建,

當時我們做乾部看她剛生完娃兒怕有個好歹,就建議她在家休息,結果狗子娘一個勁說她身子沒事,非要加入基建隊,然後就在當日上工時,

許是因為體虛,一個不慎昏倒,直接滾下兩米深的溝渠,等把人救上來,狗子娘已經斷氣。讓咱們大家夥沒想到的是,狗子他爹在婆娘意外死後不到仨月,

給狗子娶了個後娘進門,那女人是隔壁大隊的,原先和狗子爹有過一段,但因為女方家嫌狗子爹窮,家裡又隻有個沒法上工的病弱寡母,

沒兄弟姐妹幫襯過日子,說什麼都不同意把閨女嫁給狗子爹,兩家親事沒成,女的更是在和狗子他爹分手不到一個月,便嫁去了縣城。”

葉夏不想聽彆人家的八卦,但大隊長嘴裡說的,不用深想,也知和狗子現在的狀況脫不開乾係,於是,她問:“既然那女的嫁到了縣城,又怎麼成了狗子的後娘?”

從大隊長的字裡行間,葉夏聽出狗子爹後娶的女人,十之**是前麵那個對象。

楊大成眼裡露出滿滿的嘲諷:“三年前,也就是狗子娘死的半個月前,聽說那女人的男人因夜裡和人喝酒,回家途中不知怎麼的一頭栽進河裡,

第二天早晨被人發現屍體浮在河麵上,男人死了,婆家嫌棄那女人從進門隻生倆賠錢貨閨女,加之那女人在縣城沒工作,娘仨就被婆家給趕回了娘家。

狗子他爹知道這個消息,沒少往隔壁大隊跑,給那娘仨送口糧,這不狗子他娘一死,不顧家裡老娘反對,直接將那女人娘仨領進門,

並且不知中了什麼邪,事事聽那女人的,動輒打罵狗子,餓狗子兄妹,家裡全有著那女人把持,見兒子眼裡壓根沒一雙孫兒,

反倒把彆人的娃兒當親生的,狗子他奶氣得打罵兒子,但沒一點用,為讓狗子兄妹能過安生日子,狗子他奶和兒子分了家,她自個帶著孫兒孫女過日子……”

聽楊大成說完,葉夏心裡唏噓不已,寡母養大兒子,卻養出一個戀愛腦,正經媳婦剛過世,便迫不及待把當初嫌貧愛富,

後來被婆家趕出門的初戀對象領進門,而且是一拖二,放著自己親兒女不疼惜,滿心疼愛初戀帶進門的倆閨女,和老娘分家,

對老娘和兒女不管不顧,隻和初戀對象娘仨過日子,完全無視村裡人的議論和白眼,這人是臉皮厚如城牆,還是壓根沒臉?

“楊春旺那就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郭母嘴裡罵了句,而這會兒狗子被郭紅軍扶著喝了不少水,感覺到犯惡心,手指門外,葉夏見狀,對郭紅軍說:“這孩子要吐,快扶到門外去。”

郭紅軍聞言,二話不說,抱起狗子大步走出堂屋。良久,郭紅軍扶著狗子回到堂屋:“班長,狗子吐了不少小碎石和稀泥,肚子看著下去了些,但摸起來還是硬硬的。”

葉夏看眼堂屋裡靠牆支的單人床,對狗子說:“去那張床上平躺著,姐姐給你揉揉肚子。”

端起坐上半碗溫白開,葉夏趁人不注意朝裡麵放入一粒特效通便藥丸,見藥丸融入水中,把碗遞到狗子麵前:“喝了再躺下。”

狗子最近肚子脹得難受,他知道吃太多觀音土會死,可他實在太餓,家裡妹妹不到三歲,奶奶拖著病弱的身體和他一起掙工分,

一日也才拿到五個工分,這五個工分換不來多少糧食,不想奶奶和妹妹餓著,每次吃飯他都吃一點點,找各種借口說自己有在外麵吃過,

一點都不餓,實際上從他娘死後,他日日都在餓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住,就喝水填肚子,可喝水不管用,在一次偶然間聽村裡老人說觀音土抗餓,

根據老人們說的他找到觀音土背著人悄悄吃,慢慢的,肚子是不餓了,可他卻明顯感到腹部憋脹,對此,他很害怕,怕自己會像老人們說的那樣,

吃過多觀音土死去。然而肚子餓,他又控製不住不去吃,時間就這麼一日日過去,沒想到今日被小夥伴發現他的異常,不顧他掙紮,硬是拽他到家裡,要紅軍哥,他們村唯一的大學生幫他看看肚子。

接過碗,狗子眼眶泛紅,看著葉夏柔和的眉眼,“咕咚咕咚”把水喝完,他莫名地信任這位長得像仙女的小姐姐,他不想死,

他還得長大給奶奶養老,得把妹妹養大,所以,這個小姐姐說什麼他都會照做。

平躺到床上,狗子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葉夏。

“你放鬆些,姐姐給你揉揉肚子,等會你就能去排便便,這樣肚子會很快好起來。”

葉夏柔聲說著,按照順時針開始給狗子揉肚子,促進狗子胃腸道蠕動,方便狗子一會排出觀音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狗子感覺到便意,忙對葉夏說:“姐姐,我想去茅廁。”

收回手,葉夏看眼郭紅軍,立時,郭紅軍抱起狗子快步離去,等狗子從茅廁回來,腹部明顯恢複扁平,摸起來軟軟的,她說:“不可再吃觀音土,每天記得要多喝水,回頭姐姐給你送點口糧過來。”

狗子這會兒虛弱得很,不過,小孩兒又是點頭又是擺手:“俺會多喝水的,姐姐不用給俺送糧食,俺……俺保證不再吃觀音土,俺會多挖野菜……”

“江同誌,我這就安排人給狗子他奶送點糧食過去。”

今年大隊社員的日子都好過不少,他卻沒想到狗子祖孫仨沒勞動力,工分換的口糧根本不夠一大倆小食用,使得狗子背著他奶偷偷吃觀音土填肚子,

這事雖說是在打狗子他爹楊春旺的臉,卻也是在打他這個大隊長的臉,作為乾部,不知自己的社員拿能要人命的觀音土填肚子。

楊大成懊惱不已,覺得自己在葉夏、林岩、王薔三位公社來的乾部麵前丟了大臉,可這怨誰呢?是他這個大隊長工作沒做到位,要怨,也隻能怨他自個!

葉夏沒接大隊長的話,她淡淡說:“父母年邁生病,做子女的,有贍養父母給父母看病的責任;兒女年幼,做父母的有義務養育兒女成年,哪怕狗子和他奶還有妹妹與他爹分了家,但該擔的責任和應儘的義務,這怎麼都少不了。”

“江同誌不知,那楊春旺就是個耳根子軟的,被他後麵娶的婆娘完全捏在手心,他婆娘沒句話,楊春旺彆說贍養老娘給老娘看病養狗子兄妹,平日裡連看眼他老娘和兒女都不曾有過。”

楊大成語氣裡滿滿都是恨鐵不成鋼,聞言,葉夏思緒須臾,問:“大隊長難道就沒想過在分糧時直接從楊春旺兩口子的工分裡扣?

還有,楊春旺兩口子做的過分,又勸說不停,為何不采取強硬措施?要知道,這遺棄和虐待老人和年幼子女,在法律上都屬於犯罪行為,他若無視法律,有國家教他做人!”

“大隊長,江同誌說得對,等秋收分糧,按照狗子他奶和楊春旺定的那份分家協議,咱們大隊做主,從楊春旺兩口子的工分上扣除該給狗子祖孫仨的糧食。

一旦楊春旺的婆娘跑到大隊上鬨騰,公社新成立的那個部門肯定會插手管製。”這話是大隊書記說的,村支書聞言,對此很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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