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因馮瀚之前癱在床上不能動,林梅一家就沒完整來過林姥姥林姥爺家,以至於臘月二十九一大早,馮瀚和林梅帶著仨兒女出現在林姥姥了林姥爺麵前,
兩位老人震驚得雙眼圓睜,半晌沒說出一句話。用不著多想,都知林姥姥林姥爺為何震驚。
二女婿,他們的二女婿為救人受傷,躺在床上不能動,時隔數年,竟然筆直地站在他們眼前,微笑著喚他們爸媽,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然,事實就是事實,林姥爺林姥姥確定自個沒有看錯,確定大閨女一家子齊齊整整在他們眼前站著,回過神,兩位年過半百的老人瞬間眼眶泛紅,顫聲招呼林梅一家進屋。
待得知馮瀚之所以能站起來,且身體恢複得很好,今年能陪著她和仨孩子回紅渠鎮,全是有賴於葉夏通過針灸和按摩之故,
林姥爺和林姥姥再度震驚得半晌沒回過神,兩人心裡清楚,林梅不會拿這樣的大事開玩笑,那也就是說,他們二閨女生的女兒,他們的極為喜歡和寶貝的小夏夏,有著很了不起的醫術。
而林梅想著既已把話說到這,就索性將江安之前告知她的,轉述給林姥姥林姥爺。聞言,林姥爺林姥姥驚歎,原來如此啊,他們的寶貝外孫女夏夏竟有奇遇,這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兒。
在兩位老人眼裡心裡,葉夏這個外孫女既漂亮可愛,又聰明伶俐,且善解人意,但他們卻怎麼都沒想到,小丫頭的腦子能聰明到用短短時間,學得一手了不得的中醫術。
好叭,或許是他們眼力不是足夠好,有點小看這個外孫女,試想想,一個八歲大的孩子,現已就讀初一,這腦子怎麼可以僅用聰明來形容?
況且小丫頭自打走進校門,獎狀什麼的沒少拿,更是一直有在省報,省某兒童文學出版報刊等媒體上發表詩歌、小故事,以及中長篇故事連載,如此優秀的孩子,用天才來形容都不為過。
有從林梅口中事先得知葉夏的壯舉在心,這會兒看到林梅在林蘭麵前取出給葉夏買的一堆新年禮物,林姥姥林姥爺絲毫沒感到意外,
甚至覺得林梅就該這樣,就該花心思對葉夏好,畢竟相比起馮瀚能站起來,能自如行走,給葉夏買幾件衣服,買幾雙鞋子,完全無可比性。
“好吧,我收著我收著,不過,你以後可彆再給夏夏買了!”
林蘭將林梅買給葉夏的衣物疊整齊,放回她自家來林姥姥林姥爺這邊走親戚,騰空禮物的旅行包裡,對林梅說:“我和江安就夏夏這麼一個閨女,在她身上花錢,我們兩口子就沒舍不得的。”
林梅嗔眼林蘭:“我有說你舍不得給夏夏花錢嗎?我是夏夏的大姨,給自己喜歡的外甥女買幾件衣服,至於你吃醋成這樣?!蘭蘭啊,有夏夏這麼個好閨女,你可不能小氣啊,不然,哪日我真把夏夏拐回我家,你可彆後悔。”
這明顯是玩笑之語,聞言,林蘭眉梢微抬:“若是大姐真能做到,我認了。”
閨女是她的,自然和她這做媽的最親,又豈會輕易和他人走?!
“你倒是自信。”
林梅伸出食指,輕戳戳林蘭的額頭:“說說吧,你是怎麼生出夏夏這麼好的閨女來著?”
“大姐是怎麼生小珂的,我就怎麼生我家夏夏的,再說,小珂不好嗎?”
說這話時,林蘭眼角餘光有看到外甥女馮珂自門外走進來,而林梅正好轉頭聽林姥姥說著什麼,自然沒有瞧見,但閨女是自家的,
好不好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何況林梅從不覺得她閨女有哪裡不好,因此,她隨口一句,就避開了林蘭給她挖的坑,隻聽她說:
“我家小珂在我這媽的心裡自然是最好的,不過,要是夏夏也能做我閨女,我想小珂肯定很高興多出這麼個聰明伶俐的小妹妹。”
“二姨,你要把夏夏給我們家嗎?”
馮珂簡直是神助攻,她眉眼彎彎,笑嘻嘻地說:“我可喜歡夏夏了,我爸爸媽媽也很喜歡夏夏,還有我大哥二哥,他們也特彆喜歡夏夏妹妹呢!”
林梅招呼閨女到炕邊,抬手捏捏女兒的鼻頭:“你二姨可舍不得把夏夏給咱們家,對了,你去院裡喊你大哥二哥一聲,收拾收拾,咱們一會就走。”
愛人臥床這幾年,他們一家春節期間鮮少走親戚,現如今愛人恢複健康,親戚間該走動的得重新走動,不然,再深的交情也會慢慢變得淡薄,
何況他們雖沒去親戚家送年禮,但那些和他們家有走動的親戚,不說年年春節到他們家來拜年,起碼人家那幾年裡有來過一兩次。
當然,不是他們不知禮數,不去人家家裡拜年,是她愛人剛出事那會,以及養傷期間,她實在太忙,加之孩子尚小,她自走不開,也不放心讓孩子們去親戚家拜年,隻能打電話過去問候一聲,算是全了禮數。
但今年不一樣,他們家恢複了歡聲笑語,馮瀚,她的愛人,她兒女們的父親,可以像正常人那般自如行走,要是再不親自到親戚家登門拜年,
就未免太失禮數。馮家是個大家庭,兄妹七個,上麵還有姑家舅家,不算這些親人,在馮瀚臥床那幾年,和馮瀚兩口子關係好的同事,幾乎年年過春節提著禮品到馮家看望馮瀚,這些都是人情,得還!
要說馮瀚的兄妹,雖都有各自的小家庭,卻在馮瀚出事後,每家都有主動拿出錢,幫馮瀚這個兄弟度過難關,就是老姑老舅家,亦沒少幫林梅娘仨,有這麼多有情有義的親人相幫,林梅娘仨才沒在馮瀚出事後,好好一個家分崩離析。
在馮瀚出事那會,馮家人沒少幫助馮瀚,作為嶽家,林姥爺林姥姥自然也沒少幫大閨女大女婿,那年,林姥爺幾乎把所有積蓄都給了林梅,林姥姥更是去往林梅家,幫著照顧仨孩子。
親人們如此情深義重,林梅和馮瀚年前就商量好,今年他們得好好走回親戚。
而林梅一家除夕前就到紅曲鎮,陪林姥姥林姥爺過年,今日又和娘家妹妹等親人相聚,如若繼續待下去,等到林蘭和林菊兩家待客後,再返回杭城前往馮家親戚間拜年,林梅覺得這樣很不妥。
馮瀚是馮家第三子,由於身體不變,數年都不曾和雙親,和兄弟姐妹在一起過年,今年又因為林梅提出一家人回紅渠陪林姥姥林爺爺過除夕,
想著妻子在他癱在床上這幾年的付出,馮瀚不假思索同意,對此,林梅無疑是感動的,繼而也主動提出,在林姥姥林爺爺家過完初二,向前幾年一樣,將給三個妹妹家的年禮在娘家轉交給妹妹們,無需再親自到妹妹家拜年。
也就是林奶奶林爺爺這邊初二待完客,林梅一家便返回杭城,不會在初四、初六前去林蘭、林菊家。不想妹妹們誤會,林梅有和林蘭、
林菊的丈夫說清緣由,好叭,她同樣又告訴秦林,說她這個大姨沒法到市裡給秦家人拜年,但年禮她有備好,就在林姥姥林爺爺家放著,回頭秦林和秦梓回市裡直接稍回去就成。
沒爸沒媽的孩子看著就讓人心疼,哪怕林姥爺一到放寒假就把秦林、秦梓接到紅渠鎮,哪怕林姥姥有給兄妹倆買過年穿的新衣,然,秦林秦梓兄妹倆臉上始終看不到笑容。
葉夏是偽蘿莉,又五感敏銳,察覺到秦林兄妹倆比起去年還要沉默,且眼底有著掩飾不住的鬱色,她除過憐惜和在心底歎氣,是真不知該如何幫二人。
如果可以,她不介意爸媽多收養倆孩子,可這事不是她的意願就能決定。她家本就有五個孩子,去年又多出一對龍鳳胎,要是秦林秦梓也到她家,
那麼她爸媽的負擔肯定會加重。即便她有空間在手,吃穿什麼的都能補貼家裡,奈何要往出拿,實在不方便。更何況養孩子不單單是給吃飽穿暖就成,
作為監護人,還得負責教育,看顧孩子長大,她爸有大隊上的事要忙,並且得上工掙工分,她媽則要上班,兩人撫養九個孩子,怕是很難顧得過來。
就算大哥二哥大些,不需要爸媽多操心,就算她這個偽蘿莉,也不需要爸媽操心,算上秦林四兄妹,她爸媽依舊需要操心六個孩子的成長問題,
考慮到這些,葉夏禁不住在心裡苦笑,覺得自個未免有些自以為是。同情歸同情,憐惜秦林兄妹沒錯,但她不能把她的想法強加到父母身上。再說,就秦林家的事而言,她爸媽其實已經做得很不錯。
無償撫養龍鳳胎,他們兄妹有的,龍鳳胎一樣不會少,平日裡更是把龍鳳胎當親生孩子對待,要是她再和她爸媽提秦林和秦梓的事兒,顯然對她爸媽不公平,對哥哥們和弟弟也不公平。
畢竟家裡多一個孩子,就代表著父母的愛要被多分出去一份,大哥二哥或許不會介意,但三哥和小五呢?他們到底年幼,如若被爸媽不經意間忽略,難免不會對秦林兄妹生怨,繼而影響彼此間的感情。
暗歎口氣,葉夏站在屋簷下,靜靜地看著秦林抱著小秦檸站在院裡,看著七歲大的秦梓抱著弟弟秦杉緊挨著兄長而立,兩個小的摟著哥哥姐姐的脖頸,給人感覺好不親昵。
唇角微抿,葉夏無聲低歎:“到底是親兄妹啊!”
龍鳳胎喜歡黏她,也喜歡黏江小五,但就她此刻所看到的,明顯感覺龍鳳胎還是比較貪戀待在他們親哥親姐身邊。
“小檸在二姨家開心嗎?”
秦林用額頭蹭了蹭小妹秦檸的臉兒,輕聲問小孩兒。小秦檸點點腦袋,奶聲奶氣說:“開心,但檸檸和小杉想哥哥姐姐。”
龍鳳胎既敏感又聰明,他們在兩周歲那會就已經能用語言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
小秦杉話不多,聽到哥哥問妹妹話,怔了下,小嘴兒裡糯聲吐出:“想哥哥姐姐。”
“哥哥姐姐也想小杉小檸。”
秦林抱緊妹妹,輕語:“在二姨家要聽話,千萬不可以淘氣,等哥哥再長大點,就接你們回家,到時,我們四個再也不分開。”
他都想好了,最晚等他初中畢業,就把龍鳳胎接回市裡,那時,他們住回自個家,他上班,養活弟弟妹妹們。
所以當下他需要再忍忍,不能和奶奶還有小叔小嬸翻臉,因為一旦他鬨得厲害,小叔會把他關到黑漆漆的小屋裡,小嬸不給他飯吃,連帶著小梓跟著她遭殃,至於奶奶,就像沒看到似的,由著小叔教訓他們兄妹,由著小嬸餓著他們。
換季添衣,他和小梓沒有,奶奶說小孩子要養成簡樸的好習慣,有的穿,就彆糟蹋布票。新年到,穿新衣,奶奶說他們的襖子都好好的,嫌短了鑽風,往上麵縫補一截既省事又保暖。
兩千五的撫恤金,一年時間,他們兄妹吃的是自己的口糧,隻不過在奶奶家居住,怕是連一百塊錢都花不了,可奶奶卻成日念叨他們兄妹花銷大,念叨他們不知道節儉,張嘴閉嘴就數落他們。
花銷大?
拿著他爸媽的撫恤金,給小叔一家買新衣,給小嬸買自行車、買縫紉機,背著他和妹妹買雞、買魚、買肉和排骨,以為他們放學回家聞不到味兒嗎?是,奶奶和小嬸把雞骨頭,魚骨頭等殘渣處理得很好,可香味兒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散去。
然,那一家人看到他們回來,一個比一個坦然,就好像他們沒有偷吃似的。當初把龍鳳胎托付給二姨,把五千元撫恤金一分為二,
一半交由老爺保管,以便給龍鳳胎日後花用,他就想到另一半落在奶奶手中的撫恤金,多半會被奶奶和小叔私吞,可他沒有法子,在那樣的境況下,隻能選擇這種能被秦家接受的法子。
畢竟他爸是奶奶的親子,沒了爸媽,他們兄妹的直係親屬用不著多說,是奶奶和小叔無疑,而他爸雖然人沒了,但應儘的孝道卻還得儘,
譬如那五千塊錢的撫恤金,如若不是被她先一步一分為二,其中勢必得有一部分歸奶奶所有,剩下的,奶奶會以他們兄妹還小唯由,替他們保管,最終將全部落入奶奶手中。
奶奶偏心,對小叔可以說是百依百順,他們四個全跟著奶奶生活,於小叔兩口子來說,肯定會被視為負擔。
緣由?
很簡單,奶奶一直和小叔一家過日子,奶奶對小叔是千好萬好,而小叔卻並非母慈子孝,不想自己被小叔嫌棄,被小嬸丟冷眼,
他的好奶奶肯定事事聽從小叔兩口子的,苛待他們兄妹四個,花用他們爸媽的撫恤金,弄不好會把他們四兄妹全部送人。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是已他小叔小嬸的品行,以他奶對小叔兩口子的偏頗,這種事絕對有可能發生。想到妹妹小梓不會紮辮子,
早起上學趙奶奶梳小辮兒,卻被奶奶嫌棄的瞪眼,說紮什麼小辮兒,直接剃光頭就行,要麼就披散著頭發去上學。看著妹妹拿著梳子委屈地站在門口落淚,
他心疼得要命,走上前,拿過妹妹手中的梳子,笨手笨腳幫妹妹紮了個不怎麼好看的小辮兒。
想著前麵一年在秦家的生活,秦林心裡又痛又難受,他有想過把自己和妹妹小梓在秦家過的日子寫信告訴姥姥姥爺,可他又不想兩位老人擔心,
不想因為他們的事兒,害得姥姥姥爺有個好歹,但他沒想到,姥爺一直有把他和妹妹小梓放在心上,收不到他們的信件,姥爺竟然親自到市裡,到秦家看望他們。奶奶和小叔兩口子沒想到姥爺會突然到來,那日他們的表情是真得很尷尬。
看過他們的住處,又仔仔細細將他們兄妹好好打量許久,姥爺帶他們到國營飯店吃了頓好的,臨走時,悄悄塞給他五張大團結,要他收好,
以備不時之需。姥爺同時告訴他,讓他和小梓彆怕,他會和爸爸媽媽以前的領導付團長說一聲,請付團長有空就去秦家走走,好對奶奶和小叔兩口子起到點威懾,使得他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可得他和小梓。
夠了,姥爺對他們做的真得已經足夠,不就是不給他們兄妹吃好吃的,不就是不給他們做新衣服穿麼,沒事的,隻要不羞恥得衣不蔽體,他們兄妹的日子便能過得下去。但若是奶奶他們做得實在過分,他不介意狠狠地回報那一家子!
“嗯,小檸會聽話噠!”
小秦檸在哥哥臉上“吧唧”親了下,揚起奶音兒:“小檸最乖啦,二姨和二姨夫都很喜歡小檸呢!對啦,還有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夏夏姐姐、小五哥哥也都很喜歡小檸寶貝兒!”
邊說,小秦檸邊掰肉嘟嘟的手指頭。秦林看得出,龍鳳胎在二姨家生活,二姨將兩人養得很好,這從龍鳳胎白皙肉嘟嘟的臉兒和小胖手上不難看到。
時間點滴流逝,約莫到下午三點過半,林梅一家向林姥姥林爺爺告彆,向江安兩口子告彆,走上開往縣城的班車離開了紅曲鎮。
林蘭和江安帶著自家大大小小留到五點來鐘,方彆過林姥姥林姥爺,向大梨樹進發。
疾風有跟著來林姥姥家走親戚,疾風覺得自己很苦逼,明明身體是它自個的,卻被一個外來者能夠自由的掌控,而它本是隻威風凜凜的雪狼,
嗯,日後有可能還是雪狼王,竟然怕一個外來者,對方說什麼它就得做什麼,不然,對方釋放出王霸之氣,嚇得它四肢僵硬,秒慫!
就像今日,從大梨樹跑到紅曲鎮的是它,窩在林姥姥林姥爺家堂屋火爐邊取暖的卻是那個外來者,這便也罷了,但誰能告訴它,
掌控它身體的外來者為何又一聲不吭,把它踢出來,要它跟著主人一家哼哧哼哧再回大梨樹?欺負人……哦,不對,是欺負狗……
錯了錯了,是欺負狼,有這麼欺負狼的嗎?可惡的外來者,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占著它的身體,還奴役它這隻未來的雪狼王,難道?就不怕它哪日來個逆襲?變成鈕祜祿·疾風!
“你在腹誹朕,嗯?”
康熙帝的神魂隱匿在疾風體內深處,陡然間他冒出這麼一句,驚得疾風腳下一個趔趄,差點來個狗啃泥,嗯,準確些說,是狼啃泥。
“有嗎?本狼王才沒有!”
疾風心裡如是想著,不成想,它心中所想,康熙帝的神魂聽得一清二楚,禁不住嗤笑:“朕乃大清皇帝愛新覺羅·玄燁,你一隻畜生竟也敢非議朕,還敢在朕麵前自稱本狼王,就不怕朕將你給宰了?”
年輕的皇帝也是閒得無聊,不,不是閒得無聊,要是能夠回歸自個的身體,這位皇帝大大自是不願在一隻雪狼體內多待一刻鐘,奈何他身不由己,除過壓下對太後的擔心,隻能靜等契機出現,做回他的大清皇帝。
疾風很是傲嬌地哼哧了聲:“本狼王管你是什麼皇帝,本狼王這輩子隻認我的主人,至於你這個鳩占鵲巢的外來者,想宰本狼王,可有問過我家主人同意的意見?!”
皇帝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