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自個養(1 / 2)

“那你自責個什麼勁?你是皇帝,前朝後宮多有牽扯,你皇額娘在宮裡多年,還能不知道這一點?不知道你作為皇帝的難處?

她說由著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說不在意,那肯定是從心底說的,你要多想,讓自個難受,就是你的事了。不過,你皇額娘這心軟的性子可是一直都沒變。”

孝莊覺得葉夏這個太後很是深明大義,明明自個因為宮妃算計差點一命嗚呼,卻在大局麵前,主動把委屈往肚裡咽,也不願皇帝難做,引起朝堂動蕩,對此,不管是作為姑祖母,還是作為婆母,孝莊心裡都是既欣慰又心疼。

可是在皇帝麵前,孝莊卻不能多說,免得越發勾起康熙帝的愧疚,從而在處理政事上因為私人感情,畏首畏尾。

“皇額娘心軟的性子確實從未變過。”

康熙帝附和一句,微頓片刻,他又說:“皇祖母,可孫兒……可孫兒覺得就這麼把事情揭鍋,對皇額娘實在太不公平。”

孝莊單挑一眉:“那你想怎麼辦?賜死貴妃,誅佟佳、鈕祜祿九族?”

康熙帝聞言,一瞬間語塞:“……”

定定地看著他,孝莊冷哼:“既然做不到,就收起你的愧疚,做好你身為皇帝該做的。”

半晌,康熙帝都沒有做聲,孝莊暗歎口氣,說:

“慈仁宮走水,你皇額娘又是被下毒,這兩件事的真相雖沒在宮裡宮外傳開,但就你那幾個宮人和禁足貴妃,以及今早在朝堂上敲打佟國維和鈕祜祿一襲官員的舉動,

有腦子的前前後後一結合,勢必會猜出個大概,而鈕祜祿和佟佳派係心知理虧,肯定會想法子遞牌子進宮,向你皇額娘請罪。

雖說這請罪和你皇額娘的命比起來純粹是做樣子,可這做樣子總得出點血,否則,他們的心就會七上八下,擔心你不知哪日舊事重提,抄他們的家,要他們的命。”

“皇祖母的意思孫兒明白了,不過,他們要是舍不得拔毛,朕不介意多敲打敲打他們。”

康熙帝眼底冷色一閃而過,熟料,孝莊這時歎口氣又說:“我呀倒是覺得你皇額娘不會收他們的賠禮?”

“……”

康熙帝不解。

孝莊解釋:

“你皇額娘現在的性子似乎一點都不把身外物放在心上,她會見佟佳和鈕祜祿的女眷進宮賠罪,會收下他們送上的厚禮,好叫你徹底放心她沒將之前發生的事放在心上,但她肯定會把佟佳和鈕祜祿作為賠罪送來的厚禮給你充盈國庫。”

聞言,康熙帝苦笑:“皇額娘得知國庫空虛,知道孫兒遇到難處,愣是拿出五萬兩給受災百姓賑災,現如今她手上怕是吃緊得很。”

“你皇額娘隻差把私庫全搬出來了,所以,我才說她不在乎黃白之物。”

沉默須臾,康熙帝啟口:“皇祖母放心,皇額娘就算塞給孫兒,孫兒不要就是。”

佟佳和鈕祜祿送銀票的可能最大,到時送多鬆少,都將是嫡母私人的,他不會眼皮子淺的接受嫡母饋贈。

滿心愧疚和自責在孝莊這得到寬慰,康熙帝起身告退,前往慈仁宮給嫡母,也就是葉夏這個太後問安。

初始,他故作冷靜,向往常那般請安問好,接著拉出團子們和葉夏閒聊,待感覺周圍氣氛差不多時,這位年輕的皇帝眼裡寫滿愧然之色,很是鄭重地向葉夏說對不起,

聞言,葉夏笑容溫和而包容,擺擺手,勸慰其不要多想,說事情既已過去就無需再放在心上,且她不過是有驚無險,這不好好坐在寧壽宮。

對於葉夏的豁達,康熙帝愈發生出兩分愧疚,隻不過那愧疚被他放在心底,麵上已然恢複常態。

“皇額娘……”

正當康熙帝準備對葉夏說出佟佳府上、和已故繼後孝昭仁皇後母族府上多半會著女眷遞牌子進宮,為他們的娘娘所犯之過向葉夏賠罪時,一年約三十左右的宮人低著頭,腰身微躬,恭敬無比地走進殿中:

“啟稟太後,內大臣佟大人的福晉……”

沒有微蹙,葉夏心生不解,遞牌子見她?

就在她眼瞼微垂,思索之際,康熙帝低沉的嗓音響起:“皇額娘,這遞牌子進宮叩見您,十之**是向您賠罪。”

“向我賠罪?”

葉夏抬眼,與康熙帝四目相接:“為什麼?”

不等康熙帝接話,她眸光微閃了下,似是想到什麼,不由搖頭:“用不著,他們用不著向我賠罪。”

誰的錯誰認,她可沒遷怒旁人的習慣。再說,她已然和皇帝把話說到明處,對慈仁宮走水和她被下毒這兩件事兒如何蓋棺定論,她皆不會過問。

那麼……這佟佳府上和鈕祜祿家的女眷遞牌子進宮,向她賠罪又是幾個意思?

康熙帝許是從葉夏眸中看出她所想,禁不住替葉夏做主:“允了。”

那名還等著葉夏回應的宮人聞言,行禮後,恭敬告退。“皇額娘,你若是拒見,他們勢必得惶惶不可終日。”

“是擔心被你降罪?”

葉夏問。康熙帝輕頷首:“算他們識趣。”

微頓片刻,他續說:“不管她們送上什麼禮賠罪,皇額娘儘管收下就是。”

從他的言語中,葉夏聽出這遞牌子進宮叩見她,以及當麵向她賠罪,都在康熙帝的預料中,便沒再做她想,啟唇:“好。”

差勁葉夏對前話興趣不大,康熙帝狀似不經意地轉開話題:“皇額娘,你是怎麼想到建冰屋這個法子給受災百姓遮擋風雪的?”

葉夏沒想到康熙帝會問這個,不過,她聞言道也沒慌,微笑說:

“風大雪大,不知何時能停下來,要是靠搭建帳篷,或建造房子來解決那麼多受災縣的百姓安置問題,肯定不是很現實,而建冰屋既方便又快捷,

我就想著這起碼能給百姓遮擋風雪,便把法子寫了出來。哦,對了,法子是我不知在那本趣聞雜說上看到的。”

實話自是不能說,至於這位年輕的皇帝會不會相信,那就是他自個的事了。

“把厚雪狠命地壓實,再切成長條形的雪塊。砌屋時,先在地麵上把雪塊擺成……”

康熙帝把葉夏寫在紙上的法子,幾乎說得一字不差。“建冰屋,主要是取材方便。還有隻要不在並屋裡生火,遮風擋雨很是實用。”

葉夏如是說著。康熙帝點頭:“確實實用,起碼讓沒有住進帳篷裡的受災百姓避開了風雪。”

“各受災縣的情況目前怎樣?”

既說到受災地區的百姓,葉夏免不得問各受災縣的百姓現如今的境況。

“救災事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百姓們對朝廷這次的救災速度和賑災措施很是讚揚。”

康熙帝嘴角噙笑,緩聲說著:“說起來,這多虧了皇額娘給我的防治雪災方案和如何幫助受災百姓重建家園的法子。”

葉夏搖頭:“我隻是幫點小忙。”

她有心相幫,也得眼前這位肯聽,肯采用她給的救災方案,否則,她即便再想心幫那些受災百姓,也隻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團子顧墨塵睡得迷迷糊糊,聽到耳邊傳來說話聲,不由睫毛微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因為一直留意著自家兒子,葉夏第一時間看到顧墨塵睡醒,禁不住抱起兒子:“小七睡醒啦?!”

看到她懷中的小團子,康熙帝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皇額娘,你身體尚在恢複期,受不得累。”

他把老七暫放在寧壽宮養著,初衷是為了給嫡母逗趣,當然,也有旁的原因,譬如老七接下來半年不能養在承乾宮,卻也不能抱去永和宮給德嬪烏雅氏自個帶,

可是他絕對沒想過要嫡母費神親手養育老七,但他此刻看到的卻是,老七的搖籃就在嫡母寢宮放著,且這老七似乎很黏眼前這位嫡母。

瞧瞧那小手,抓著他皇額娘胸前的衣襟,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皇額娘,還咧著嘴衝他皇額娘笑,康熙帝越開,心裡越泛酸,

越是想把團子顧墨塵從葉夏懷中拎走,而他這麼想著,行動上也這麼做了,隻見其伸出雙手,二話不說,就將團子顧墨塵從葉夏懷中抱過來。

因為有親手撫養團子保成的經驗,康熙帝抱娃的姿勢倒還自然。

“胤禛,知道抱著你的是誰嗎?這是你皇瑪嬤,乖,給你皇阿瑪笑一個。”

葉夏柔聲對小糯米團子顧墨塵說著,聽到她所言,顧墨塵很配合地把目光挪向康熙帝,衝著他這一世的父親,大清皇帝康熙露出一個矜持含蓄的無齒笑容。娘是要他抱大腿麼?

在古代,尤其是在這宮裡,要不受欺負,要平平安安地長大,離不開皇帝的寵愛。何況抱著他的是清史上很能生的康熙帝,

兒女眾多,如果以他前世那般冷冰冰,不喜言語的性子活在這深宮,在康熙帝這多半不怎麼討喜,更會被眾多兄弟排擠,就像史上的雍正帝那樣,咳咳咳……

還彆說,他真正的性子和雍正帝胤禛倒像是如出一轍,不過,既然娘想他在康熙帝麵前刷點存在感,那他就刷吧。

被皇帝記在心裡,多多少少分點父愛,總比被皇帝冷落,長到好幾歲都不知有這麼個兒子強。

“為人輕率,喜怒不的!”

這是康熙帝批評少時皇四子胤禛說的話。冷麵王是後世年輕人對雍正帝的稱呼。

在一眾兄弟心裡,胤禛就是個冷酷無情的存在。

總之,清史上的皇四子胤禛,雍正帝胤禛就是個冷冰冰,不顧念親情,多疑之人。顧墨塵回憶著看過的清史,回憶著皇四子胤禛的人設,以及成長過程中經曆的一些大事,心下忍不住暗歎:缺愛的孩子。

自幼養在貴妃佟佳氏身邊,因為利益,佟佳氏待這個樣子的態度倒過得去,可養母佟佳氏病逝,因與生母烏雅氏不親,在烏雅氏這無疑是被忽視的存在,

最後還因為皇位,被生母質疑,那種不被生母接受的心酸和悲涼,想想就讓人心疼。後來雖登基為帝,卻為收拾康熙帝晚年留下的爛攤子,嘔心瀝血處理政務,早早累死。

在位十三載,勤勉十三載,終了不過是化為一捧黃土。想著雍正帝的一生,顧墨塵心裡做出決定,不沾皇位,陪他娘在大清養老,

心情好的話,就和他娘做做做研究,為這個不知是哪個時空的大清建設出把力,就這麼簡簡單單過他們娘倆的日子,隨便康熙帝的皇子們如何鬥去。

“這小子倒是機靈。”

康熙帝對於懷中的糯米團子因葉夏一句話,就衝著他露出一個似有若無的淺笑,感到挺訝異的,他說:“不到百日,就能聽懂長輩說話,像極保成的聰明勁兒。”

騰出一隻手,在懷中團子白皙肉嘟嘟的精致小臉上輕輕戳了下,康熙帝抬眼看向葉夏:“讓小七暫住皇額娘宮裡,我隻是想他能日常給您逗逗趣兒,皇額娘身體尚在恢複中,照顧小七就交給他的乳母和身邊的太監、宮女便好。”

葉夏嘴角噙笑,眉眼柔和地看著康熙帝懷中的糯米團子:“胤禛太小,我不怎麼放心交給乳母照顧,再者,胤禛是個乖寶寶,照看他累不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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