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鏡將頂層五間的公寓門鑰匙分發給幾個人,攤開一隻手。
“畢竟,如果這裡還剩下什麼‘會對住戶造成損害’的東西的話……高價請幾個炮灰可比事後造成賠償方便一些。”
探知危險性、清理‘殘餘’、並洗乾淨這個凶宅的‘身份’。
就是他們這次的工作。
“這也是‘灰色兼職’的意義吧。”跟在後麵的神父一聲感歎。
而那位經驗豐富的休閒服姐姐也點頭:“畢竟雇傭我們幾個人的薪水加在一起都不夠一個一級咒術師出勤的。”
“啊,聽說那個得聯係區役所然後由他們下委托吧。”
“畢竟在職的術師真的很少嘛,還不如賭賭運氣找超能力或者是靈能力者……”
“哼,那種假貨太多了!”
……
幾個經驗者眼看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其中穿插的‘一級二級三-級術師’‘都市傳說和咒靈’‘對齊顆粒度’‘詛咒師’‘靈能力者騙子’‘業界生態’‘垂直矩陣’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所以。
瑪利亞舉起手:“……什麼是灰色兼職?”她的表情非常茫然。
不就是普通的兼職嗎?為什麼還要像是奇怪的彩虹戰隊一樣神神秘秘的說著‘灰色’‘白色’之類的……?
這下電梯裡的幾人都看向了她。
那個穿著休閒服的姐姐呃了一聲:“……所以,你隻是單純地看招工廣告就來了?”
??那可是薪酬詭異得高、沒有聯絡信息、一看就超級可疑,詐騙概率為200%的招聘廣告噢?
“……因為我很缺錢。”瑪利亞答得老實。
這下誰都說不出話來了。
*
“等等、我們在瑪利亞醬眼裡到底是什麼……?奇怪的中二病嗎?”神父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這麼說來的話,瑪利亞醬就是灰色兼職的新人了吧。”
反倒是之前對她生氣的那個光頭肌肉男歎了口氣:“喂、一會兒你記得跟緊我,不讓你做的事情彆做,少東張西望的!”
而神父則是輕輕歎氣:“看著還是高中生呢……成年了嗎?是自己出來打工……”
“也是,沒到極點的話,誰會來做這種兼職呢……”
完全不懂他們腦袋裡腦補了什麼,瑪利亞被穿著休閒服的姐姐摸著腦袋,滿眼都是問號。
但眼鏡看著電梯下降的樓層數字:“到這一步已經不可能讓你回去了。”
不過看到瑪利亞的茫然??幾個人還是簡短解釋了一下。
*
顧名思義。
白色,普通的工作。
黑色,屬於犯罪者、詛咒師、惡靈之類的社會黑暗麵。
但灰色則是介於兩者之間??
肌肉男麵露不耐煩,手指戳上了瑪利亞的太陽穴,直把她的腦袋都頂得歪在了一邊肩膀上。
他嗤了一聲:“你這個邪惡大金毛要是敢開口說什麼赤橙黃綠青藍紫之類的事情我絕對會給你兩拳。”
其實之前想過,但歪著腦袋的金發笨蛋聞言給自己嘴巴拉上了拉鏈。
一種直覺。
……她感覺編造這些奇怪的稱謂應該是這個光頭男的愛好。
於是那位訓誡僧,專門處理難以應對的特殊事件的靈能者,將北海道雪巫收服、又獲得了靈能協會的認證,計算機四級……
……以下略的光頭男咳嗽了一聲。
既不是普通朝九晚五的工作,但又如論如何都不算是屬於黑色那邊的領域。
“給的錢可疑得多,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正常人一看就會敬而遠之,隻有沒得選的窮鬼和確實有真材實料的人願意嘗試的工作。”光頭男語氣帶著自滿。
“……因為英語會話六級?”瑪利亞剛沉吟兩秒就被扯開了兩頰狠狠製裁。
電梯裡剩下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總之。
這種高薪背後可能是普通的詐騙,也可能是某種犯罪的陰謀,或是因為背後的奇怪內情而導致的高額收益??更可能是充滿殺意的圈套。
當然,這類工作也有可能屬於更危險的領域??都市傳說、奇怪的傳聞……出不起雇傭正經的,像是咒術師或者是超能力者這些專業人士來解決,卻已經造成困擾的異常現象。
在正常和異常之間屬於灰色的領域。
“都市怪談要傳出來也要有實驗老鼠去試毒吧?你就沒想過,那些專業人士的前期調查是誰做的嗎?”
要說是誌願炮灰。
或者是去雷區挖金子的人都好。
“遇上的話,我們偶爾也得做‘窗’的工作。”
……窗?那是什麼。
問題太多,但瑪利亞沒有去問??反正隻要乾下去總會知道的。
“事情總要有人去做,但隻要你衡量一下收益和風險,樂意冒險……又能及時抽身的話。”
眼鏡男攤開雙手。
“??這就是完美的工作。”
神父豎起手指:“不過一般來說會有這方麵的工作介紹所或者是經理人……瑪利亞醬這樣看著招募廣告亂撞太危險了。”
而電梯已經到達了底層??隻見約四分之三個籃球場大小的空曠地下室此刻燈火通明。
頂棚上的吊燈且不說,場內還專門假設了好幾個用於工地夜間照明的大燈,將室內照得幾乎不存在陰影死角。
而眼鏡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這片光裡,指著地下室牆壁上的東西:“這就是工作的‘清理’部分。”
瑪利亞看見,被光亮照亮的牆壁上……該說那是黴菌還是汙漬?
被刷得白淨的牆麵上這會兒印滿了黑色的、姿態各異的人形汙漬。
看上去大約十幾個人的黑影被印在牆上麵,沒有五官,更像是犯罪現場那種籠統的人形??
瑪利亞之外的三個人開始遲疑。
而她有些好奇地想摸,被身邊的休閒服姐姐攔住了。
眼鏡推了眼鏡:“雖然專業人士的除靈結束了,但不知道是周圍人對這裡的認知,或是什麼彆的情況,等察覺到的時候地下室已經開始長黴了。”
“用長黴來說也太輕描淡寫了……”
“可以清理掉的。”眼鏡偏了偏腦袋,示意角落裡的清掃用具。
而瑪利亞掃視著麵前的黴菌。
有黑影隻是站著,也有莫名奇妙的爬行姿勢、或是自閉的坐臥姿態。
角落裡一團黑漆漆的汙漬的姿勢看不太清楚,她眯起眼睛,但因為實在分辨不出來,直接放棄了。
她扭過頭,重新看回拿著清潔用具的眼鏡男,分神聽他說了幾句。
然後她將頭扭轉回牆麵。
……發現黑影出現了變化。
她聽到了微弱的摩挲聲。
非常細微。
大概也就幾厘米的差距吧。
像是從蜷縮成一團,變成抱住膝蓋坐著一樣,漆黑的兩條胳膊從糊成一團的黴菌團身體裡分了出來,變得稍微能夠辨認了。
好奇。
毫無恐懼心的家夥歪著腦袋,下意識放空了表情,無聲啊了一聲。
然後她就被光頭男一巴拍到後腦勺,亂糟糟的金色頭發直接糊到了臉上:“你這個邪惡大金毛給我集中精神!”
她手裡說著就被塞進了消毒噴霧。
然後是掃把。
然後是口罩。
然後被粗暴地套上了清潔工小白帽,看她戴得歪歪斜斜不滿,路過的休閒服姐姐又幫瑪利亞調整了一下角度。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