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生理性地饑餓,現在已經變成了精神上的乾癟。
瞬間就從膨脹金發妹收縮成了金發平麵二次元。
然後瑪利亞這才飄忽忽地來到了洗手間,卻發現這場麵著實讓人有些難以理解……
光頭雙手撐著洗手台,隨著嘔吐,腦袋幾乎都要埋在了裡麵。
而麻裡姐則是臉色鐵青地看向了她:“你醒了啊。”
“啊、光頭桑吃壞了東西?”她的關注點明顯在‘有東西吃’這點上。
女性前輩輕輕給了瑪利亞的腦袋一下:“才不是。”她示意瑪利亞看向水槽裡。
於是瑪利亞隻能滿是狐疑地看了過去。
一看她就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東西?
*
打眼一看,瑪利亞看到水槽裡滿是如同汙泥一樣……混雜著頭發、奇怪組織的黑色混-合-物。
這混-合-物裡麵有一個東西是三個人都認得的。
明明是被吐-出來的東西??但在那團馬賽克上麵,分明還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絮狀真菌與其它內容物涇渭分明,漂浮在最上麵。
瑪利亞的眼睛變成了豆豆眼:“……被襲擊的人應該就隻有我才對吧?”她指著自己,表現得像是個偵探,而腦袋裡已經閃過上半夜的襲擊事件。
麻裡還沒跟她說上話。
金發大型犬已經自顧自地猜測了下去。
“該不會……光頭桑背著我偷偷被襲擊了。”她嘟起嘴巴,“好過分!這不是偷跑嗎!”
那邊本來已經從一個圓潤的鹵蛋,吐成了乾癟紅棗的光頭原地複活:“??是個鬼!”純粹是被氣的。
不過那確實脹起來了。
也不錯。
光頭打開水龍頭,一邊嘴裡含-著水咕嚕咕嚕一邊一拳砸在金發釘子的頭頂。
人格矯正之後。
“……誰會想要偷跑被感染啊!?”
瑪利亞這家夥的眼珠子轉得飛快:“光頭桑明明已經這麼做了吧,這種情況……對了!我該不會是被職場霸淩了吧?”
“都說了不是了!真是的,不要說這種自己都不懂意思的詞彙!”那家夥歎了口氣,然後才用力飛快撓了幾下自己的光溜溜的頭頂,“現在想來,我們搞不好一開始就已經被感染了吧……”
所以瑪利亞也消停了下來。
“一開始?感染?”
“嗯。”
而還沒等到解釋,麻裡姐已經以消毒水處理完了那邊的馬賽克,擦著手過來了:“瑪利亞。”
瑪利亞頭頂飄起了問號。
“我們都聯絡了自己的人脈。”在瑪利亞清醒之前,光頭清醒之後,兩個成年人在能聯絡上人的第一時間就打了八百個電話出去。
麻裡姐聯係的是自己的認識的灰色派遣事務所,拜托對方幫忙打聽一下之前和這裡相關的工作派遣。
而光頭……則是聯絡上了之前自己修行的佛寺,看看有沒有和他們這種情況類似的誌怪傳說或是民俗類的研究。
他們打聽到了事情的一部分真相。
*
僧侶那邊的調查顯然要稍微費點時間。
但麻裡姐那邊的人脈,在新興電腦技術的加持下,則是馬上就有了一些成果。
“詳細的、和這處公寓上一次驅魔的情報還需要時間……”
麻裡攤手,畢竟很多時候這種工作並不會留下很詳細的明確記錄,多少都得靠人對人的口耳相傳。
“但是有件事已經能夠確定了。”
她把之前和光頭交換過的情報告訴了瑪利亞??關於上次除靈的事情。
上次對於凶宅的驅邪據說……確實是成功了,雖然這裡曾因為住了一個連環殺人犯而坐擁一個班的地縛靈。
但因為它們的怨念本身就很明確,也隻作祟一樓角落的房間,在知道殺人犯已經死亡之後,基本上也都被超度了。
除靈幾乎沒有難度,隻是因為靈實在太多,工作人員之後還在這裡又待了十好幾天誦經而已。
在麻裡姐聯係事務所打聽上一撥人的時候還聽說??參加上次工作的職員現在幾乎都還在好好活躍著,沒有被詛咒的跡象。
“他們一切順利的話,那我們這裡是怎麼回事……”等等,瑪利亞注意到麻裡姐話音裡的話頭,“‘幾乎’?”
“這就是重點了。”這麼說著,麻裡豎起一根手指。
上次除靈的參與者現在都還活蹦亂跳的。
但是。
有一個失蹤者。
“我總感覺自己知道那是誰呢……”瑪利亞唔了一聲。
而麻裡姐已經報出了眼鏡的名字??大倉圭。
他並不屬於參與除靈的人員,而是作為灰兼的協調人員,幫地皮的主家幫忙確認幾人工作的,而在一切走上正軌之後。
他在第二天在地下室不小心摔出了骨折,之後就離開了這棟凶宅。
“地下室?”
“據說那個凶手曾經在裡麵藏著不少骸骨……但靈都被除掉了。”
可能確實會有些帶著詛咒的菌類,但至少……上次在這裡待了十天的靈媒基本上都毫發無損。
總之,大倉從公寓裡開之後,就再沒有回到自己就職的事務所報道了,而等再次和他建立聯絡的時候。
已經是他和主家‘商量’之後,決定再聘請一次清潔工??也就是找上瑪利亞他們的時候了。
“據說他之前性格軟弱,是個很不起眼的人。”麻裡姐表情鐵青。
瑪利亞拖長了誒聲:“可是眼鏡,嗯……”
“完全不像是一個人,對吧?”麻裡歎了口氣。
“總之,這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就不清楚了。”旁邊的光頭歎了口氣,“但這樣看來,那個混-蛋絕對是在騙人!”
但話這麼說。
三個人也已經借由這部分事實,將之前的好幾個猜測組合在一起,對事件的大致輪廓有了想法。
除靈成功是真的。
之前的人夥被詛咒是假的。
而眼鏡明顯是被上次除靈裡麵的什麼東西乾擾了,決定騙他們進來,而現在看來的話……提早離開很可能是個陷阱。
“搞不好是有著束縛的詛咒之類的東西吧,比如幾天之前離開就生效、或者是,或是距離?在限定時間內和公寓產生一定距離就……?”
但這點除非問眼鏡本人,誰也不知道答案了。
三個人又想起了已經翻牆離開,現在消失無蹤的神父優吾??他到底是已經順利脫身了呢?還是陷入了更大的問題呢?
但現在明顯不是擔心這種事情的時候,所以誰也沒說什麼。
*
似乎是有些頭疼,光頭皺著一邊眉頭,“現在想來,我們應該一開始就已經被這東西侵染了。”他指向瑪利亞、麻裡還有自己。
這麼說著光頭歎了口氣。
“也是……畢竟黴味道這麼重,在聞到味道的瞬間,黴菌就已經進入了鼻腔才對。”
沒在這話題裡糾纏太久。
然後光頭才想起了之前和瑪利亞提起的事情:“啊、對了??你們如果有辦法的話,也試試看能不能把東西吐-出來吧。”
而他等到的隻有麻裡姐狀似認真在點頭,一邊嗯嗯附和,卻明顯沒有聽懂的回應。
和瑪利亞演都不演的:“……fenzi?”
“總之就是科學的事情!就是因為它的一部分已經進入鼻腔,人才能聞到味道,明白了嗎?”
“這隻是永野君的猜想吧。”
“反正對於這個黴菌的真相,我們根本不可能了解到吧。”
它到底是以什麼規則感染,如何才會開始對人造成影響,這詛咒最後會產生什麼效果。
“它搞不好還會說話呢。”
“……聽懂‘異常’的語言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嗎?”
“不過光頭桑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啊……明明隻是筋肉僧侶而已。”瑪利亞的表情和腦袋一樣清澈,隻是感歎。
光頭永野薰額頭上冒起青筋:“總之??都說了,我還是正經大學生!undergraduateeducation(本科教育),簡稱UE!聽懂了嗎!?”
“昂得……什麼?”瑪利亞從第二個音節開始就沒聽懂,她看向麻裡。
而麻裡姐則是流著冷汗半天才憋出來了一句:“abandon?”
“夠了。”
“所以,這代表了……”麻裡順著光頭的話思考,表情已經難看了下來。
他們從一開始就已經被‘感染’了,而眼鏡想做的事情……隻是確保這種感染會發病而已?
那發病了之後會是什麼情況……?
*
硝子的聲音從口罩後傳來:“誒……大腦已經完全空了啊……”她低頭看著床上的死者,輕輕翻動著視神經和後麵連接著的部分,“他到底是怎麼維持活動的?真菌形成的墊子替代了大腦皮層嗎……”
此刻,倒在解刨台上的是個中年男人。
他的西裝和眼鏡則是被摘了下來,放在一邊的證物台上。
看到了眼球背麵還有視神經上被裹滿的黑色黴菌,硝子連忙以咒力裹住了眼睛。
“嗚哇、危險危險……”她毫無乾勁地歪著腦袋,看著鑷子上的東西,“視線對上就是競賽的開始啊。”
在頭骨的內部。
在眼睛的後麵。
是誰也看不到、可以自由活動的空間。
然後硝子將黴菌放上顯微鏡的玻片上,看了許久,才有些疑惑地抬頭眨了眨眼。
“……嗯?”她感興趣地誒了一聲,“……這不是快死了嗎?”
眼前的情況再清楚不過。
這個菌簇……隻剩下兩三天的壽命而已,因為孢子已經釋出,要是這幾天沒能繁殖並將自株分離出去的話,沒能分離出去的子株,應該會和耗儘的母株一起死去。
“什麼啊……這不是‘竹子’嗎?”
*
而另一邊。
光頭……終於趁著白天重新檢查公寓,在落單的時機裡叫住了瑪利亞,他故意避開了麻裡。
“……瑪利亞。”
“嗯?”
“其實,昨天晚上……”光頭皺著眉,明顯是在仔細斟酌著用語。
而以為他想起被自己和麻裡姐在地上叮咣拖行的事情,瑪利亞的後背幾乎是馬上就爬滿了冷汗。
但光頭說的話卻和瑪利亞的猜想相距甚遠。
“這個無限的回廊和樓梯,果然是瑪利亞做的吧。”就是因為不確定這件事要不要讓麻裡知道,他才會單獨叫住瑪利亞。
萬幸沒有穿幫,但沒搞懂他的意思,瑪利亞隻是指著自己:“我嗎?”
“嗯……”光頭皺著眉,“因為你不想出去。”他都看到了,昨晚瑪利亞身上突然炸開的靈力,不過當時情況太緊急,是以光頭也沒能仔細觀察。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也沒有在操作什麼的感覺……”
瑪利亞試圖回憶自己是否有氣沉丹田、或是運用什麼力量在身體裡流轉的感覺,但什麼也沒感覺到。
而光頭想也不想:“錢不是燒起來了嗎,雖然不知道原理,但肯定是你的能力做了什麼。”既然現在已經知道,眼鏡的意圖大半是讓他們離開公寓,而不是留下。
那讓他們走不了的,就不會是黴菌和眼鏡。
而應該是瑪利亞。
從她想起的記憶也能看出……果然,瑪利亞的特殊能力,果然就是某種金錢和願望的交換吧。
提到被燃起來的心血,瑪利亞想也不想就大聲抱怨了起來:“可是,隻是重複一下樓梯就要收我十幾萬日元也太過分了吧!至少、至少……”
如果真的有那種能力,她絕對要對著它討價還價。
“至少也要公平交易,一層樓三四千?我還是能接受,就不能先……”
而這胡話還沒說完就已經被光頭砸在了頭頂。
“那你倒是說說,超能力要怎麼給你找零啊你這個笨蛋。”
發現自己差點被她帶著跑,光頭緊急咳嗽了一下,刹住了車:“不對,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一點。”
他要說的是收尾工作。
這麼說著。
“反正,如果是你做的,瑪利亞……”光頭指向了旁邊的走廊,“那你能把它變回去嗎?”
在幾下巡邏之後三人發現,這走廊好像已經變成了白天正常,晚上就陷入無限循環的模式。
小命安全是一回事,但是……
作為被請來清潔的灰兼打工仔。
把人家被靠譜靈媒‘認證’為已經除靈的房子,‘清潔’成了這個模樣,等事件結束之後該怎麼辦啊?
瑪利亞沉默片刻。
然後她的瞳孔抖動了起來,金發笨蛋比手畫腳:“可是……嗯、你看,這隻是自動扶梯啦自動扶梯,健身房裡不也有那種走不到頭的爬山機和跑不到頭的跑步機之類的嗎!?”
她多少帶著點醫生指著拍片結果告訴病患??你肺上有點陰影,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把它P掉了的架勢。
瑪利亞舉起一根手指??既然隻有晚上是異常的話。
“晚上不出門不就、”
她被BONK一下砸到了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