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兵卒回到休息的屋子後,立刻換衣服鞋子,而監視沈逾白號舍的兵卒卻被叫去稟告沈逾白的情況,帶回來時,濕噠噠的衣服鞋子已經在身上穿了一個半時辰,被風一吹,噴嚏便是一個接著一個。
貢院又沒薑湯給他驅寒,隻能硬撐。
隻是當年下午,那兵卒就開始發熱。
與他接觸的一應上級也在當晚紛紛發熱,而曹洪濤更是當晚高熱不退,卻還要強撐著處理一切事務。
鄉試一應官員總體分為兩類:內簾官與外簾官。
內簾官主要由主考官、副考官、同考官、內提調、內監試、內收掌等官員構成,主要在被簾隔開的內簾區封閉閱卷。
而考場內一應事務歸外簾官管轄。
布政使曹洪濤作為監臨官,需負責整個貢院考場的監督管理,事務繁雜,若他怠惰,整場鄉試便會一團糟。
若是往常,布政使還可請病假。
如今正值鄉試,便是病死,也需死在貢院裡。
貢院鄉試期間,外人一律不能入內,更不能請大夫,曹洪濤隻能硬熬。
頭一晚並沒有熱得厲害,到第二日,他就打寒戰,身上裹著厚棉被,又烤著炭火,依舊抖個不停。
到底是文官,年紀又大了,往常也沒怎麼鍛煉,這病一來,人便越發虛弱。
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場結束,他眼前一黑,便徹底昏睡過去。
此等機要事情,貢院裡的考生自是不知。
這雨下下停停,連著三日下來,不少考生病倒了。
到最後一日,已經咳嗽聲不斷。
沈逾白因帶的炭多,加上被子是蘇錦特意準備的蠶絲被,雖薄,保暖效果極好
,還不吸潮氣,他並未生病,甚至每頓除了吃完肉粥,還要給自己煎個荷包蛋。
待號舍門被打開,滿臉病容的兵卒趟著水走進來守答卷。
神情複雜地看了眼被沈逾白釘在屋頂的灰布,拿著答卷轉身離開。
沈逾白踩在桌子上,將屋頂灰布拆下來,疊好放進包裡,各類雜物都整齊放好,又將毫筆硯台等規整進考箱,大包小包地淌水出號舍。
貢院大門打開,外麵送考之人引頸相望。
沈澤等人更是一大早便過來占了個好位置,瞧見源源不斷從裡麵抬出來的考生,他們臉色煞白。
這次病倒的考生太多了,不知參加考試的三人怎麼樣。
與其說擔憂的是三人,倒不如說擔憂的沈逾白。
實在是沈逾白身子太弱,本來鄉試就難熬,又是如此陰雨連綿,怕是難熬下來。
那些被抬出來的人立刻就被自家送考之人找到,四處都是擔憂的驚呼。
羅二舅身旁站著的一個青年便衝上前,將抬出來的一個考生背上就急匆匆往外跑。瞧那模樣,該是送去就醫。
最先出來的是沈知行,雖走路搖晃,卻能看出並未生病。
過了片刻,羅大舅也扶著牆出來,瞧著臉色便知受了大罪。
羅二舅急忙衝上去扶著他:“大哥你怎麼樣?”
羅大舅擺擺手:“有些累,沒事,逾白可出來了?”
羅二舅擔憂地看向貢院大門:“還沒呐。”
幾人的心全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下一刻沈逾白被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