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沒有人如此脅迫他,今日他竟要對一個小小的秀才低頭。
曹洪濤狠狠擤了鼻子,將擦過的布甩到地上,站起身怒道:“不過一包沙子,就讓他帶進去,本官倒要看看他能不能用這包沙子將號舍補好!”
底下的稟告的人大驚:“可秦老……”
“崔明啟就在貢院內,你莫不是以為他不敢將事兒捅到聖人麵前去?”
曹洪濤抑製不住怒火。
崔明啟正愁抓不到秦家的錯處,如今這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聖人為何要派崔明啟來建康州?
若沒有存挾製秦家的心思,他是斷然不信的。
此事若鬨大,他頭一個就要被問責。
底下的人見他怒不可遏,不敢多言,趕忙告退。
沈逾白得知自己能帶沙子進入號舍時,隻笑了笑。
有老師這個靠山到底不一樣。
進入龍門後,門口擺放了許多水缸。
裡麵的水是給考生們洗漱吃喝所用,也用來救火。
沈逾白經過時瞥了一眼,就見水缸底有層綠色的東西。
收回視線,沈逾白進入自己的號舍。
因著昨日將布收走,昨晚下的雨將號舍的木板牆壁儘數淋濕。
沈逾白將屋頂釘好後,便拿出小火爐,生起炭火。
這次他沒有急著拿陶鍋,而是拿著布
將兩塊木板擦乾後,就將坐的那塊木板卡在小火爐一旁烤著,再清理起號舍。
號舍比外麵的巷子地勢要高些,隻要雨一停,倒灌進號舍的水就會流出去。
此時雨已經停了,號舍裡雖有潮氣,卻沒什麼水。
隔壁兩間號舍的考生從進入號舍就咳個不停,後續兩場怕是要大受影響。
沈逾白的炭帶得多,進入號舍後爐子一直燒著,輪流烤著兩塊木板,到晚飯時,已經將兩塊木板烤乾了。
既已有了沙子,沈逾白便不想吃粥了。
左右無事,他就著陶鍋煮起火鍋來。
放了底料,加水煮開後,就先下了蘇錦給他買的肉片。
番茄湯底翻滾,將肉片推得上上下下舞動著。
香味飄散出去,便引得左右號舍一片哀嚎。
外麵一直監視他的兵卒咽著口水就將事稟告上去。
曹洪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究竟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做飯的?”
底下稟告之人小心措辭道:“回大人,考卷還未發放。”
所以沈逾白此時很閒。
曹洪濤本就鼻子堵得厲害,又被這麼一氣,恨恨道:“看他能得意幾日!”
做飯用的水極多,平常考生所帶之水通常隻能用一天,沈逾白如此大張旗鼓做飯,明日就該向號軍要水了,第二場必要讓他折戟!
半夜,鼓聲擂動,便預示考卷發放。
沈逾白一如既往接了考卷,放進防水的袋子裡後睡覺。
因著下午將木板烤乾,又墊了層防水的布,此時這張簡陋的床除了有些擠外,倒還算舒服。
吹了燈,繼續睡覺養精神。
隔壁號舍的考生咳得厲害,卻還是秉燭答題。
翌日天亮,沈逾白梳洗過後,又攤了餅子,吃飽後才拿出考卷。
鄉試第二場詔、誥、章、表各一道題,策論一道,判語五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