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麵聖(1 / 2)

禦門聽政,也就是常說的上早朝。

卯時初(五點)早朝便開始,當值掌記需在此之前就要在內官的帶領下來到太和殿偏門坐好。

徐直一來便占了最好聽聲音的那方矮桌矮凳坐下,又示意沈逾白並排與他坐在一處。

沈逾白想,他年輕,聽力好,便是坐得遠些也聽得到。

實際徐直也不到而立之年,隻是他早早蓄了胡子,站在沈逾白旁邊,便頗顯滄桑。

徐直擺好紙張硯台,往硯台裡倒了清水,拿了墨錠邊磨邊道:“當值掌記最要緊的便是要記得快記得全,早早將一應準備做好,也免得遇到岔子。”

沈逾白規矩應下,也將一切事宜準備好。

想到自己當年頭一日入宮當值,寫得筆杆子都冒煙了還跟不上朝會的進度,徐直心中就有了看好戲的心態。

處處比人強的沈六元,今日要栽個大跟頭了。

沈逾白磨好墨,用鎮紙將紙張壓平整,閉目凝神。

徐直見他如此,猜想他是心中慌亂,便覺沈六元也不似往常表現得那般鎮定,總歸還是年少。

待到早朝開始,徐直就顧不上打量沈逾白了。

今日早朝,給事中盧文光彈劾貢興府知府趙博榮隱瞞下轄幾個縣的洪災不報,縱容豪紳吞並百姓田地,致使百姓流離失所。

貢興府乃是次輔於達的老家所在,此事自是牽扯到於達。

況且又是此等天災大事,自是引得朝堂眾位大臣唇槍舌劍,鬥得不可開交。

徐直埋首將筆杆子都快寫出火星子,哪裡還顧得上看沈逾白的熱鬨。

足足吵了一個半時辰,終於退了早朝。

天子起架回乾清宮,徐直才放下筆,揉著酸痛得厲害的手腕,這才扭頭去問沈逾白:“記得如何?”

沈逾白應道:“倒是記下來了,隻是字比往常要差些。”

徐直板起臉,語氣頗嚴厲:“拿給我瞧瞧。”

以剛剛朝堂上爭吵之激烈,就連他都是費儘心力才能堪堪記錄,沈逾白怎麼可能全記下來?

他知年輕人好臉麵,可這是在宮中當差,若為了維係體麵便亂說,必會出事。

徐直對己嚴厲,對下屬也不寬容,遇到下屬犯錯,定要狠狠訓斥一番,讓他們長記性,否則哪一日就因一個不起眼的錯誤丟了前程,更甚至丟了性命。

沈逾白將文稿整理好,遞給徐直後,便將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好,靜待徐直看完就要趕去乾清宮。

徐直本是攢了勁要罵人,誰知看著看著,那股勁兒就卸了。

他不服氣,將自己的文稿與沈逾白的文稿逐一對照,發現自己竟還漏了一個官員的一句話。

至於其他的,兩人文稿幾乎不差什麼。

沈逾白的字雖比往常潦草了些許,卻比他的字端正秀雅許多。

徐直赧然:“你怎的寫字這般快?”…。。

“在下家境貧寒,啟蒙後隻得用毛筆蘸水練字。夏日水易乾,我需趕在水乾前將字寫完,便練出來了。”

徐直將文稿還給沈逾白,默不作聲地將自己的一應物品收拾好,領著沈逾白跟內官前往乾清宮禦書房的偏房。

因著朝堂上大吵一場,導致該在朝堂上議的事隻能來禦書房議,議著議著邊又吵了起來。

千萬莫以為大臣們都是謙遜溫和,實際極愛打嘴皮子。

一個上午,沈逾白明白了一個道理:科舉時讀書是為了做錦繡文章,入朝後讀書是為了吵架時引經據典。

一旦來個“聖人雲”,那就站在了道德製高點,能將對麵之人壓製。

忙碌的上午在臣子們退下後終於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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