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自覺,天元帝頗滿意。
連著幾次下來,天元帝已經明白一個道理:能讓沈六元拿出來的吃食,必是珍饈也比不過。
待何德全將油紙包收起來,天元帝靠在椅子上,頗有架勢問道:“沈愛卿可曾用過午膳了?”
沈逾白道:“不曾。”
天元帝豪氣地一甩衣袖,指著沈逾白道:“給沈愛卿盛一碗紅薯。”
何德全心中一驚。
聖上極喜紅薯,昨日連著吃了三頓,也未曾賞賜給來禦書房議事的大臣,今日竟特意賞賜一碗給沈編撰,這位沈編撰怕是極得聖心。
端著碗紅薯到沈逾白近前時,何德全態度更和善了些:“沈編撰仔細著些,這煮的紅薯剛出鍋,燙嘴得厲害。”
沈逾白應了聲,接過碗筷,當著天元帝的麵將整整一碗紅薯吃了個乾淨。
何德全看得眼皮直跳,偷偷瞥向天元帝,見其並未有何異常,心中便暗道這沈編撰膽子真大,竟當著天子的麵吃了整整一碗紅薯。
好像對天子並未有什麼畏懼。
“滋味如何?”
天元帝的聲音不辨喜怒。
沈逾白想了想,應道:“水煮的紅薯甘甜,卻沒烤紅薯香。”
天元帝眸子半眯:“你吃過紅薯?”
沈逾白沉默半晌,道:“此紅薯便是從我族發現。”
這次換成天元帝沉默了。
禦書房再次安靜下來,隻香爐裡冒著嫋嫋青煙。
何德全更是垂眸不敢多言語。
這位沈六元性子也忒直了,天元帝興致勃勃賞紅薯給他吃,便是裝也要裝得欣喜若狂,感龍恩浩蕩。
如此一說,聖上與之分享的喜悅豈不是儘數消失了?
良久,天元帝一聲冷哼:“朕倒要瞧瞧沈六元今日的午膳能否比得過煮紅薯!”
作為司禮監掌印,何德全是極會揣測聖心的,聽天元帝此話,便立刻將油紙包打開放到天元帝麵前。
天元帝低頭瞥去,眼前是個圓餅,那圓餅上麵凹凹凸凸,頗多空隙,而在圓餅最上方有一堆不知為何物的粉末。
聳動一下鼻尖,那味道還有些刺鼻。
天元帝眉頭跳了下,問道:“此乃何物?”
沈逾白道:“回陛下,此物名喚方便麵,可加以雞蛋等物水煮,也可直接用滾燙之水泡開,隻是泡開的滋味終歸比水煮差些。”
天元帝喉頭滾動,瞥了眼何德全,立時就有燒得正旺的爐子與陶鍋被端進禦書房。
何德全笑著道:“那就勞煩沈編撰煮一鍋了。”
沈逾白並不推辭,走到爐邊,往陶鍋裡加入涼水,蓋上鍋蓋,待水煮沸,加入雞蛋,又將麵餅與調料一同倒入水中,隻幾個呼吸,滿滿一碗方便麵就端到了天元帝麵前。
那香味四處飄蕩,仿佛要將人的饞蟲勾出來。
原本的麵餅此時已煮開,成了四處糾纏的麵條,被泡在金黃的湯汁裡,被幾點翠綠點綴,實在讓人垂涎欲滴。…。。
白白胖胖的雞蛋被放在麵條最上方,更襯得湯汁色澤誘人。
天元帝本存了攀比之心。
沈逾白之前帶的各類餅子,終究隻是乾糧,若當餐食吃終歸有些難受,比不得熱騰騰的煮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