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沈逾白坐著轎輦來到馮府門口。
以往沈逾白多坐的是州府配備的馬車,今日特意坐轎子,為的就是那點官威。
今日來迎接沈逾白的依舊是馮府管家。
管家湊到轎邊,笑著道:“知州大人請下轎,老爺已在偏廳等著您了。”
沈逾白下了轎子,一眼便瞧見金利馮家開的是側門。
他笑道:“煩請帶路。”
管家早見過沈逾白,自不會因著沈逾白朝他笑便以為知州大人是軟柿子。
當即笑容更甚,一路領著沈逾白到了偏廳。
踏入偏廳,一抬眼就瞧見上回約見在一品樓的各個家族的當家人均聚集於此。
原本寬敞的偏廳因著坐的人太多,竟顯得有些擁擠,也沒一個空位留給他。
甘煥頭一個發難:“沈知州竟敢欺君,實在是膽大包天!”
沈逾白還未坐下,聞言便站在門口,一雙狹長的眸子在甘煥身上掃過,落在馮知章身上,笑著問好:“馮老爺今日身子可還好?”
馮知章也是麵上帶笑:“很好很好,來人,快給知州大人搬個椅子!”
雖是笑著,心裡卻恨透了沈逾白。
馮族自是家大業大,經過這些年的經營,甚至是富得流油。
可那些多是田產、房屋等,手上的現銀是有限的。
上回沈逾白一開口就是十二萬兩紋銀,讓得他將各個鋪子賬麵上的銀子都搜刮乾淨,兜比臉乾淨。
因著資金緊張,各個鋪子都是艱難度日,還因沒錢進貨,被彆家搶了不少生意。
馮知章最近焦頭爛額,也就沒空閒找沈逾白的麻煩。
今日見到沈逾白,他並不想打頭陣。
可沈逾白一來就找上他,他隻得說幾句場麵話,就不想再理會。
管家親自端來一把雕花椅子,擺放在門口位置。
沈逾白撩起衣擺坐下,便是一人麵對二十來人。
被忽視的甘煥惱怒不已:“你欺君罔上,就等著事情敗露被砍頭吧!”
其他人也都是怒目。
沈逾白神態未變,姿態從容:“本官倒是不知何時欺君了。”
見他終於理自己了,甘煥心中頗為自得,抬起下巴,用兩個鼻孔對著沈逾白:“我們並未捐款,你就貿然在奏章裡向聖人請功,一旦事發,你頭上的烏紗帽就彆想要了。”
“沈知州以為一個奏章便能拿捏我等?”
“沈知州年輕氣盛,總想展示自己,這實屬正常,可惜此處不是京城,貪心過了頭,被通城的浪卷走。”
沈逾白隨意癱坐在椅子上:“多謝各位關心,本官倒是認真研讀了曆任知州的生平,有位姓於的知州被狂風卷進浪裡,不過這州衙的天氣記載那一日風和日麗,各位覺得此事怪不怪?”
眾人均是臉色大變。
馮知章的臉色更是陰沉至極。
一開始他們動手,總還要掩飾一番。
及至後來,連掩飾都不願了,隻要將人處理了,再隨意找個由頭也就是了。
卻沒想到,此事竟會讓沈逾白翻出來。
唐昌益笑道:“興許是州衙記載有誤。”
沈逾白“哦”一聲,尾音上翹,讓得眾人渾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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