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們各自回家拿起家中的棍棒等,聚集在一塊兒,在大家都往家裡跑時,他們卻逆行朝著海邊疾衝,如同一群無所畏懼的幼狼。
那一道道狂奔的身影讓鎮長雙眼發熱,他回了屋子,拿出因常用而被敲扁了的鑼,用儘全身力氣瘋狂敲打起來。
此時眾人早已縮回了自己的屋子,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看。
鎮長就道:“咱們終於能吃飽飯,能過個好年,海賊就要來了,要搶走咱們的糧食,奪走咱們的好日子!他們就是不要咱們活命!咱們護不住東西,知州大人再怎麼幫咱都沒用!”
屋子裡的眾人悲憤不已。
若一直沒吃飽飯也就罷了,已經嘗過吃飽,又如何能忍受饑餓?
“好日子要靠自己守著,男人們都出來,去幫護衛兵,不能讓咱自己兒子兄弟在前麵流血,咱們自己躲在屋子裡活命!”
鎮長話音落下,一聲清脆的鑼聲就傳進眾人的心底,讓得他們心為之一顫,旋即渾身的血便翻滾起來。
那些護衛兵都是為了家裡過上好日子,才去賣命,他們怎麼能心安理得看著他們去送死?
一戶的大門被打開,一個捏著鐵鍬的男人走了出來。
第二戶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四十多的男人站了出來。
緊接著便是第三戶第四戶……
整條街的門都打開,上到五六十歲,下到十二三歲。
在大越,三十多的男人已經當了爺爺,年紀也就大了,四五十歲的男人背早已佝僂,臉如曬乾的橘子皮,卻絲毫不影響他們眼底的仇恨與堅定。
眾人聚集到一處,便是滾滾洪流,朝著海賊的方向衝去……
鎮上的房屋是一條街一條街地建。
所謂一條街,也不過就是一條條小路兩邊都修有房子。
孫同知今日帶著招的那些勞工在靠近建康城的方向建新屋,因著多日忙碌,又風吹日曬,孫同知已變得又老又黑,還乾瘦了些。
不過他絲毫不怠慢,材料的分派,人手的分派,還要監督著大家將屋子建得結實牢固。
他隻需抬眼,就能瞧見忙碌中的工匠們臉上的喜意與希望,心中便好似有什麼被塞滿了一般。
他也苦讀了十年聖賢言,也曾立誌忠君報國,為民請命。
可惜入了官場身不由己,蹉跎多年竟從未被百姓如此熱情對待。
正是百姓們的這份熱忱,讓他便是再辛苦也能堅持。
也因此,當那來報信的少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時,他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怒氣。
他所做的一切,就要被馮知章等人輕易毀掉了。
“有多少海賊?”
他急切問道。
那孩童邊哭邊道:“不知道,打眼看去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
孫同知心頭直跳。
此時海賊上岸,怕是那些大家族要對知州大人動手。
那點怒氣瞬間變成懼意。
他當了多年同知,更知道那些大家族的可怕。
此次海賊們怕是傾巢而出了。
一旦知州大人在戰亂中喪命,他這個叛變之人的下場必定十分淒慘。
再看那些建造了一半的房屋,孫同知咬牙,招來自己的侍從:“你現在立即去建康府告訴知州大人!”
待那奴仆離開,他帶著勞工們急匆匆朝著護衛兵往護衛兵所在方向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