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煥驚疑未定:“發生什麼了?是不是他們又回來了?”
眾人當然不知,甘煥便將管家往外推。
管家腿肚子打顫,從那些百姓翻牆進來,他就陪著老爺在屋裡躲著,如今老爺要他出門,他並不情願,就喊來一名小廝出去打聽。
待小廝回來稟告,甘煥腦子裡隻剩下一句話:死了四百多名海賊……
“怎麼可能?那些海賊難不成是吃乾飯的?”
同樣的情形發生在馮府,馮知章大怒。
他們養了上千名海賊,指望此次一舉將湖河鎮踏平,現在卻告訴他,上千名海賊被一個文弱書生帶著一鎮的老弱婦孺打敗,還殺了四百多名海賊?
他們豈不是功虧一簣?
從今日一早,馮知章就節節敗退,可他極力維持鎮定。
此時聽到這消息便是再也忍不了徹底爆發。
來稟告的管家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多嘴。
倒是唐昌益率先冷靜下來:“那什麼鐵球是何物?怎的有如此威力?”
管家為難:“老奴也未見過,不知具體如何。”
鐵球竟能燒起來,實在匪夷所思。
唐昌益沉思片刻,才道:“知章兄,此事怕是不簡單。”
因著磕掉了一顆門牙,唐昌益說話有些漏風,雖努力保持一貫的風度,可惜這樣一來更滑稽了幾分。
人最怕的就是比較。
原本覺得今日諸事不順的馮知章在瞧見唐昌益的模樣後,心中的怨氣消退一大半,語氣也緩和了些:“昌益兄有話不妨直說。”
唐昌益道:“姓沈的來通城才多少日子,便是想找人打造那些兵器怕也是不能。”
馮知章沉吟道:“你是說,那些兵器是他從京城帶來?”
“正是如此。”唐昌益麵色凝重:“此弓聞所未聞,殺傷力卻極大,必然不是一般人能得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出如此多奇異之弓者,能有幾人?”
馮知章思索片刻,便是滿臉駭然地看向唐昌益,見唐昌益點了頭,他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此等殺傷力奇大的弓,必是製作繁雜,輕易不可得的寶物,也隻有天子才有如此底蘊。
聖人卻將這等寶物賜給沈逾白,怕不是打定主意要對他們通城州動手。
怕不是沈逾白身邊跟著的那二十來個武藝高強的護衛,也是聖人所賜。
“如此一來,倒也難怪姓沈的如此囂張。”
馮知章臉色陰沉。
自沈逾白來了通城州,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就已經將通城州攪得天翻地覆,原是背後有如此大的靠山。
唐昌益眸光閃了閃,道:“怕是通城州販賣私鹽的事早已被天子知曉,特意派姓沈的過來,就是要將咱們儘數剿滅。此事已不是我等能抵抗,需得上報了。”
聽到“上報”,馮知章渾身一振。
“若果真如此做,你我二人會有何下場?”
唐昌益神情晦暗:“左不過被罰一頓,若就此坐等,你我怕是隻有喪命的下場。”
兩人把控通城州多年,乾的事隨便拿出一件便是砍頭的下場。
倒不如趁著如今你通城州還在他們的掌控下儘快上報,將此事儘數上推。
“這麼些年,落入咱們口袋的才多少?既然上麵拿了大頭,斷然沒有將自己完全摘乾淨的道理。”
唐昌益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壓低了些許。
馮知章掙紮片刻,才道:“昌益兄言之有理,所剩六百多名海賊也夠交差了。要過年了,咱們這位知州大人也該消停了。”
雖已決定將皮球往上踢,可想到這些時日自己的損失,兩位老爺仍舊心痛不已。
銀子如流水般離他們而去,他們養了多年的海賊,一天就死了四百多個,加上沈逾白頭一回殺的,就有五百多個了。
養五百多個海賊,花費如何巨大?
而打海賊的護衛兵,還是沈逾白從他們身上撈走的錢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