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媽媽替春夏回答了:“她現在有工作了,還成。”
“能留在大城市也挺好。”大伯母笑了笑,“就是離家遠了點兒,你媽一個人照顧茂茂,還要工作,你還是回來幫襯著點兒好。”
這一輩人的思想總是傾向於將子女都拴在身邊,最好世世代代都在這個小縣城裡,延續這種平凡無奇的生活。
同樣的話在春夏上大學時,就已經聽過許多遍了,如今已經習慣。
媽媽和茂茂都支持她,就夠了。
“對了,你畢業了也差不多是時候找對象了,我娘家那邊兒,有個外甥跟你差不多年紀,參加工作幾年了,挺能乾的。要不我給介紹一下,你們認識認識。”
大伯母又提起一茬。
“我看還是算了。”一道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咱們春夏條件這麼好,能找個更好的,你那些娘家人還是算了。”
是二伯的聲音。
緊接著是二伯母:“嫂子,你那個外甥是不是玻璃廠上班那個,我見過。個子不高,還黑黢黢的,配不上春夏。”
大伯母的表情訕訕的。
兩個堂姐跟春茂都站起來,叫了一聲:“二伯。”
態度是看得出的恭敬。
二伯是春家三兄弟裡麵最有出息的一個,師範畢業,以前在春夏所在的初中教語文,現在已經是副校長了。
唯有春夏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二伯母對她的沒禮貌司空見慣,瞥了她一眼,也沒有說什麼。
“能走出縣城,還是要走出去,大城市裡機會多,你們這些年輕人應該闖一闖,一輩子待在小地方,也沒什麼大出息。”
二伯的這番話是對春夏說的,她卻像沒聽到似的,垂著眼睛,自顧自地剝著橘子。
春茂拿了一顆桔子走到二伯身邊,遞給他:“二伯,我期末考試第一,拿了獎學金。”
二伯笑著接了橘子:“我聽你媽說了,茂茂聰明,是上清華北大的料。”
“但是我的作文總是寫不好,”春茂說,“語文成績拖後腿,二伯能不能教教我?”
這邊一老一少交流起學習經驗,大伯母去廚房準備做飯,二伯母跟春媽媽自然去幫忙,春夏也起身跟了過去。
整個吃飯的過程,她也一言不發,幾個長輩問她什麼,一概不理。
春媽媽替她解釋一句:“她今天不舒服。”
吃完飯,又待了片刻,春茂便跟媽媽說頭暈,央著要回家。
他從小體弱,也沒人懷疑什麼,三人便早早坐上了回城的班車。
媽媽坐久了車,有點暈車,到家便回臥室休息了。
春夏在自己房間裡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媽媽的臥室,推開門。
媽媽睜開眼睛。
春夏走到她身邊。
“我們欠二伯的錢還完了嗎??”
爸爸生病退休之後,是春夏家最艱難的一段日子。一家兩個藥罐,積蓄全砸進去也不夠。那時候春夏還小,還在上學,隻有媽媽一個人撐著。
最難過的時候,伸出援手的親戚不多,二伯是其中最儘心的一個。尤其是對比大伯家的“愛莫能助”,二伯說是他們的恩人也不為過。
春夏加入工作室之後,賺的錢也不少,除去自己的學費和花銷,剩下的全交給了媽媽,來還家裡欠下的帳。
“還完了。剩下的的錢我都幫你存起來了。”
“那我們不要再和他們來往了。”春夏說。
陸壹這幾日過得,實在是煎熬。
煎熬中卻又有旁人體會不到的甜蜜。
他撒嬌賣萌又耍賴地求奶奶留下來多住幾天,有人幫他看著咪咪,他就不用天天在家當奶爸了。
最近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對兄弟們確實少了點關心,於是這天特地叫了一幫朋友出來喝酒。
譚風吟明顯有怨言,一見麵還沒坐下來,就控訴道:“你最近可是有點重色輕友啊,快一個月沒出來跟我們一塊喝酒了吧。”
陸壹翹著腳,窩在沙發裡:“咋的,你有什麼相思情要對我訴啊?趁機趕緊訴了吧。”
“訴個屁,”童憲開了瓶酒,“他最近忙著呢,見天兒找電影學院的妹子玩兒。”
“沒辦法,這一批妹子真不錯,又漂亮又能玩,還不事兒,你說難得不難得。”他攬過童憲的肩膀,“你彆這麼苦大仇深的,哥不是帶你玩兒了嘛。”
童憲皮笑肉不笑:“你是說,你沒帶卡喊我去幫你付賬的那回嗎,我謝謝你啊。”
“彆生氣,你想玩兒我下次肯定帶你。”譚風吟視線一掃,“哎,這不是趕巧了麼。”
他朝某個方向揮揮手,陸壹跟童憲一抬頭,正好瞧見一幫漂亮姑娘向他們走來,各個盤順條亮。
一陣甜膩的香風席卷過來,譚風吟熱情地張羅著:“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個都是我哥們,一塊玩兒大的。”然後笑眯眯指著女孩子們,“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電影學院本屆最漂亮的幾個,全在這兒了。”
一般女孩子被他哄得眉開眼笑。
幾個沒出息的兄弟已經湊到妹子身邊了,陸壹瞥了眼一進來就悶頭喝酒的老八。
“你怎麼不去啊,你不是好這口嗎。”
“我不好這口,”老八非常有骨氣地說,“老子走心不走腎。”
陸壹嗤了一聲。
老八喝了幾口酒,又轉過來:“你什麼時候跟小姨玩夠了,通知我一聲。”
“……”陸壹一腳踹過去,“惦記誰呢,你這個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