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有點後悔問了出來。但說出口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機會。
陸壹從最初懷疑自己聽力的震驚當中回過神, 眨巴兩下眼睛, 捧著手機非常鄭重其事且無辜地說:“我沒有野戰過。”
春夏:“嗯。”
“你怎麼會突然會問這個?”陸壹撓了撓耳朵,春夏這才發現他的耳廓泛著粉色。
“你要是想和我那個的話, 我也不介意的啦。”他斜瞅著屏幕,小眼神兒機靈又暗含著小期待。
春夏就不說話了。
她安靜的時間總是多數,陸壹不再出聲, 直直地盯著屏幕。
她坐在沙發的地毯上, 身上是一件寬鬆的圓領毛衣,米白色, 再普通不過的樣式,隻露出一點點脖頸和藏在長發陰影下的耳朵。
陸壹的心裡卻像是被毛絨的料子蹭了一下, 癢得四肢百骸都發軟。
他趴下來, 雙腿夾住被子,哼哼唧唧地:“姐姐, 你勾引我。”
春夏不解地看著他。
“我硬了。”陸壹湊近屏幕,小小聲說完一句,飛快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
春夏的微博粉絲仍在以一種異於平時的速度增長,“夏木”的名字甚至出現在熱搜榜上,且名次一直在向上攀登, 點開之後廣場上多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漫畫作者”之類的誇讚之語。
之後話題熱度有所下降, 不久, “君子之澤夏木”這一關鍵詞空降熱搜第三, 為君子之澤漫畫社的官博和夏木的主頁帶來了空前的訪問量。
這些春夏全不知情, 她隻是每天都收到比以往多一倍的評論與私信。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那張照片上,鮮少能看到的關於漫畫的言論,也都是諸如:
【xx是大大以自己為原型畫的嗎,太像了!】
【我有一種xx從漫畫裡走出來的感覺,次元壁破了怎麼辦!】
……
到了要交稿的時間,春夏遲遲沒有動筆,她對著手繪屏,已經完全找不到畫畫的心情。
季澤予也沒有來催過。自拍照事件發酵幾天,熱度漸漸淡下去時,他才發來消息。
【有單廣告。】
【我不想接。】春夏回複。
廣告是工作室的收入來源之一,除了畫畫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是季澤予做主,春夏本沒有拒絕的餘地。但季澤予出於各方麵的考量,一直卡著數量,一個月兩條,從不多讓她接。
這是這個月的第三條,能讓他破例,大概客戶給的錢不少。
【客戶衝你來的,指名要你。】
【我畫不出來。】
【不用畫,手表推廣,拍幾張照片就行。】
春夏皺眉。
以往的推廣一貫是以條漫的形式來做的。
然而沒等她說什麼,季澤予又發來一句:
【讓他拍吧,他給你闖了禍,不該為你做些什麼嗎?】
陸壹這幾天忙得沒時間。
奶奶的病情反反複複,他陪著去醫院做了詳儘的檢查,等情況稍微穩定下來,奉命將老太太送回環境清靜適合修養的鄉下彆墅之後,已經要開學了。
這幾天隻在晚上抽空往春夏那兒跑了幾趟,拉拉小手,陪女兒玩一會兒。咪咪一見他就嗷嗷叫得厲害,黏著他一直蹭,屢次打斷他與春夏說話。
那天他來得早一些,正好瞧見春夏牽著咪咪在樓下遛貓,把車靠邊一停,打開車門,悄悄從她身後靠近。
他猛地把腦袋湊過來,正想出其不意地叫一聲,嚇一嚇春夏,咪咪卻似乎感應到了他的靠近,突然回頭喵了一聲。
春夏一回頭,便對上他張著嘴巴的臉。
“……”陸壹把嘴閉上,揉了揉臉頰。
“天這麼冷還出來散步啊?”咪咪扒著他的褲腿不停地叫,陸壹彎腰單手把它抄起來。
“今天暖和了點。”春夏說,“它在家裡一直鬨。”
陸壹另一隻手去牽她。她的手指總是涼涼的,總也熱不起來似的。
“我陪你們。”
他牽著春夏沿鵝卵石小路向前慢慢地走,咪咪趴在他肩膀上,沒一會兒就不安生了。陸壹把它放下來,她噠噠跑了幾步,衝草叢裡望著。
天挺黑的,兩旁的樹叢黑漆漆。
陸壹的心思就轉到彆處去了。
他偷偷捏了捏春夏的手指。
春夏轉頭看他。
“姐姐,”他低頭靠近她耳邊,聲音壓得很低,“要不我們試一下野戰?”
春夏:“……”
他大概跟這個詞過不去了,每次來都要提上一遍。
“不過有點冷,”他顧自說著,抬手指了指不遠處停著的車,“我們還是在車裡吧。”
“……”
春夏輕輕拽了下繩子,對咪咪道:“回去了。”
咪咪倒是很乖,春夏走了幾步,聽到身後陸壹在低聲笑。
她停下腳步,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