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這一茬,空氣又沉默了。
周正安終於進入正題,“喬喬,在你陸哥這裡住的還習慣吧
?”
周喬沒說話,敷衍地點了下頭。
“你陸哥是個厲害角色,生意也做得大,生活條件肯定不會差,隻是啊,到底是彆人家,住得也不方便,再說呢,你又是個女孩子。”
周正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爸爸之前一直特彆忙,沒辦法,一大家子要照顧,男人不累一點怎麼行。喬喬你很懂事,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周正安嘴皮子上下張合,“你媽媽啊,就是個暴脾氣,乾事衝動,有些話,你也要自己分辨。”
周正安停了停,放下茶杯,笑容堆臉,“爸爸給你找了熟人,你考上這個學校肯定沒問題,彆聽你媽的,往哪兒複習不好,非得跑這麼遠,聽爸的,跟我回遙省,咱不住家裡。”
他壓低了聲音,討好道:“爸爸給你弄了個房子,裝修弄得可好看。你就住那去,安安心心複習。”
“待會呢,咱們就去你陸哥那道個謝,再收拾收拾回自個兒家。”周正安滿意地陳述自己的安排計劃,滔滔不絕。
他身邊的年輕女人,在聽到“給你弄了個房子”這句話後,臉色顯而易見地往下沉。克製不住地去打周正安的胳膊。
“去。”周正安略煩地掃開她的手,再慈愛地看向周喬,“你陸奶奶和陸爺爺是我的乾爸乾媽,你陸哥也算是你的兄長,打擾這麼久,終歸不合適。”
全程沉默的周喬,起先還能對他的說辭有承受之力,但這一句,幾乎瞬間戳穿她的鎧甲以及她好不容易搭建起的勇氣。
周正安這一肚子的主意,無非是為接下來的離婚官司做鋪墊。他了解金小玉,風風火火特能鬨事,也不知會拿女兒做出什麼不利文章。
感情牌誰不會打,一個比一個麵具精致。
菜很快上齊,周正安笑眯眯地給她夾了一塊魚肉,“快吃,
吃完咱們就去收拾行李。”
一頓飯的時間,周喬寡言不吭一聲,半碗飯也沒動幾口。
周正安神色自若地結完賬,問她:“需不需要給悍驍打個電話?”
周喬臉色極差,沒回答。
“也行,去了再說更有誠意。”
起身走時,年輕女人一直想來挽周正安。
“彆亂動。”周正安壓低聲音,不耐煩,“你下次再先斬後奏偷偷跟來,我要你好看!”
那女人抱怨喋喋,“你還給她買了房子!”
“閉嘴!”周正安嗬斥,聲音更低,“有人告訴我,金小玉弄了個我出軌的證詞讓喬喬簽字,到時候法院判了我過錯多,財產就得給那女人一大半!”
周喬跟在後頭,垂手拎著給陸悍驍買的奶茶。
周正安沒給她拒絕的時間,開車就往公寓去。
———
“我靠,齊阿姨,這魚也太難煎了吧。”
廚房裡,陸悍驍係著圍裙,揮鍋舞鏟手忙腳亂地炒菜。
齊阿姨一旁指導,也快瘋了,“放水,放水!哎呦不用擱鹽了天啊!給我來吧!”
“不給。”陸悍驍胸有成竹,“我要做一條愛心魚。”
正說著,門鈴響,齊阿姨歡快道:“一定是喬喬回來了。”
“我去開!”陸悍驍甩下鍋鏟,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進來先給她一個麼麼噠好了。
陸悍驍拉開門,“寶貝兒你…”
周喬的身邊站著周正安,他笑著打招呼:“你好,悍驍。”
陸悍驍隻輕輕掃了他一眼,然後目光都給了周喬,出於禮貌
,他讓出路把人請進屋。
周正安沒想太多,三兩下倒豆子似的闡明來意。
最後一個字落音,空氣跟冰封住一樣。
沉默足足一分鐘,陸悍驍才碾碎牙齒一般地開口,“你要帶她走?”
“對對對。”周正安不覺有異,頭頭是道地分析,“我就是來接她的,悍驍啊,這段時間太打擾你了,我們…”
“你把我當收留所了?”陸悍驍冷漠地打斷,要笑不笑地說:“你說打擾就打擾啊?”
“這…”周正安有點搞不清方向。
陸悍驍瞬間著火,一腳踢飛餐桌旁邊的椅子,那椅子實木穩紮,十分結實。這下倒地狂響,可見力氣十足。
“你答應了?”陸悍驍橫眉冷眼,這句話是對周喬說的。
周喬看向他,下意識地開口,“我…”
“對啊,喬喬也同意的。”周正安毫無意識地火上澆油。
“操!”陸悍驍暴跳如雷,失去理智地直接衝周喬嚷,“你他媽的到底有沒有心!”
說完,他走去臥室,把門摔得砰砰響,並留下一句——“我要是再對你死皮賴臉,老子跟你姓!”
客廳瞬間安靜。
周正安僵硬地站了一會,一肚子氣沒處發,“這,這是什麼態度啊。喬喬,他平時也…”
“你回去吧。”周喬突然開口。
“啊?”
“我不會跟你走的。”
“為什麼?”
“我喜歡他。”
“…”周正安不可置信,“你,你說什麼?”
周喬聲音輕,四個字唇齒微碰,在又一遍的清晰重複後,周
喬得到了一記響亮的巴掌。
———
臥室裡的陸悍驍,全然不知外麵發生的一切。他滿身怒火,又氣又心疼。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賭氣不理。連著兩三輪後,動靜沒了,手機響了。
周喬發來微信——
[腳疼不疼?]
原來她還記得啊,剛才那腳凳子踢得陸悍驍差點想哭,太他媽疼了。
她又發來信息:[我給你買了奶茶。]
周喬就站在他門口,盯著屏幕沒敢移眼。
過了一會,門鎖“哢噠”輕響,緩緩敞開一條縫。
陸悍驍還在生氣,隻把右手伸出來,其餘的概不見人,丟下硬邦邦的四個字,“奶茶給我。”
然而,他等來的,是一隻溫柔的手。
周喬主動把他牽住,然後強硬地推開門,兩人麵對麵,一高一低對視。
陸悍驍很快發現她右臉的紅腫,也就是這麼邪門,這一瞬,全部的鬱悶通通被憤怒和心疼替代,他咬牙切齒,“他打你了?”
周喬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彆再問。
下一秒,她踮腳環住陸悍驍的脖頸,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他驚恐懵逼的瞳孔裡,周喬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她心裡開了一半的花,終於完整地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