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咽了咽喉嚨,眼神有點不確定地飄忽,“那你媽媽說什麼了麼?”
“周喬。”陸悍驍打斷,“其實她來找過你對不對?”
半晌安靜。
周喬說沒有。
“嗬。”陸悍驍一個心知肚明的笑音,“從我這搬出去的事,她多少有乾涉。你笨啊,不知道跟我說嗎?”
周喬嗯了聲,“說什麼?訴苦嗎?還是讓你為我出頭?還是…讓你和家裡人吵一架?”
這些都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陸悍驍長手繞到她腦後,按住後腦勺就往自己胸口壓,緊緊地抱住。
“周喬。”
“噓。”
隔著一層羊絨線衫,心跳聲重錘而來。
周喬聲音輕輕的,“你不用多說了,我已經從這裡聽到答案
了。”
“都什麼年代了,我們不是苦命鴛鴦啊。”說到這裡,她被自己逗笑,“陸哥,我是確定喜歡你,才會跟你在一起。隻要我還喜歡你,我就一定跟你在一起。”
“你媽媽不喜歡我,我就聰明點兒,體貼一點,給她打電話問候身體,買些禮物讓她開心。總有一天,她應該會對我改觀的吧。”
這個不確定的語氣詞“吧”,聽得陸悍驍一陣心酸。
他摸著她的背脊骨,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慰。
“你不用為任何人改變,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我在背後給你撐腰。”
“你傻呀。”周喬偏過頭,仰望著他,“那是你媽媽,你給我撐腰做什麼?男人好好掙錢,家長裡短少去管。”
陸悍驍笑著捏了捏她鼻子,“喲嗬,這語氣,管家婆啊。”
周喬躲開,“彆捏我。”
“鼻頭捏大一點好。”陸悍驍說:“鼻子大的人,能生兒子。”
“生你個頭。”周喬要打他。
“哎嘿哎嘿,還不樂意了。”陸悍驍把她的拳頭收攏掌心,“你不跟我生,還想跟誰生啊?”
周喬想了想,很認真地答:“Daniel。”
說完,她掙脫懷抱,輕鬆跳下了沙發,光著腳丫走在地上,“我要吃蛋炒飯了。”
陸悍驍百思不得其解地懵坐在沙發上,想了半天,頓時心驚肉跳。
這個Daniel,該不會又是她的哪位師兄吧!
———
周喬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她深知,在這種“婆婆媳婦”式的關係裡,一昧的逃避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
上午空閒的時候,周喬拿著從陸悍驍那兒拿來的手機號忐忑不已。
是先打電話還是先發短信?
工作日一般比較忙。
周喬想,還是先發信息吧。
[徐阿姨您好,我是周喬,一直沒來得及拜訪您。前兩天逛街的時候,看到一條絲巾,冒昧地認為寶藍色很配您。徐阿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我給您帶過來。]
一條短信,刪刪寫寫,反複了六七遍。
周喬覺得,自己高考作文都沒這麼緊張。最後,她把“逛街”替換成了“逛商場”,這樣看起來顯得檔次高一點。
周喬輕呼一口氣,七上八下地點了發送。
接下來的時間,她做什麼都心不在焉,手機就擱在邊上,屏幕朝上,時不時地看一眼。
好幾次分心,被李教授抓了個正著,老頭兒胡子一翹,“上課的時候,記得把陸悍驍那小子拉黑。”
齊果他們隱隱發笑。
周喬臉紅不已,真的,好緊張吶。
足足半小時,手機震動嗡嗡,終於!
周喬心驚肉跳,跟做賊似的拿起偷偷塞到下麵,然後低頭一看。
徐晨君:[不用了]
三個字毫無溫度,連標點符號都吝嗇。
仿若一瓢冷水,將周喬從頭到腳板心,澆了個裡裡外外的透心涼。
———
城市另一邊。
陸悍驍坐在辦公室裡,朵姐送上待簽閱的文件。
“陸總,這是和供應商第三季度的合同,法務部已經審核過了。”
“這是上個月的工資報表,預計下午發放到位。”
陸悍驍邊聽邊簽,都是內部文件,可以儘情使用陸氏瘋體。
朵姐在一旁嘖嘖稱歎,“陸總,您這個字體,真的可以去非物質文化遺產了。”
陸悍驍差點沒咳死,你那三十萬年薪怎麼不去申請遺產。
“這字兒太好看了,就像您和小喬妹妹的愛情,龍飛鳳舞纏纏綿綿呢。”
朵朵姐拍馬屁的功力與日俱增,這話陸悍驍特愛聽。
“朵姐,我發現你成語用得不錯啊,再說幾個來聽聽。”
“喲,不敢賣弄了。”朵姐可是個識時務的好孩子,“陸總可是語出成章,押韻棒棒的大文豪。”
“得了得了。”陸悍驍笑著打斷,“越說越離譜。”
朵姐得令,安靜地閉上了嘴巴。
簽了一會,陸悍驍還被昨晚周喬那句“想和Daniel生孩子”擾得心煩意亂。於是脫口問朵姐:“你知道Daniel是誰嗎?”
朵姐很快點頭,雙手合十星星眼,“知道啊!就是吳彥祖嘛
。”
“嘶啦”一聲響——
得到答案的陸悍驍,手勁沒控製住,筆尖轟轟烈烈地劃破了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