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接下來的幾周裡,蘇雨汐重複著飯館、舞蹈室、許崢晨家三點一線的生活。
她吸取了前麵失敗的教訓,再次踏入場地。
既然節奏掌握不到位,動作笨拙,那就勤加練習。
為了趕上眾人的步伐,她不惜付出比彆人多一倍的努力,甚至還不夠,要兩倍、三倍……不在舞蹈室的日子,她也毫不鬆懈,緩慢地推進著練習項目,可以大致地跟上節拍。
步入十一月中旬,某個周末晌午,蘇雨汐形如往常一樣與林佳晗等人商量好集體練習,於是又來到了老地方。
今天的舞蹈室也是飽含人氣。
按理說,舞蹈室每天排隊辦理手續的人多了去了,就像習慣了路上會見到陌生人,很少有人真正去關注來了哪些新麵孔。
“好久不見。”
前台的江一哲拉高了嗓音,手臂以不大的幅度上下劃動。雖然聽不見,蘇雨汐還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旁人的搭訕。
但是沒等話題熱起來,前麵就傳來了喊話聲——溫舒棋注意到隊伍裡走丟了人,便在呼喚她們的名字。
“佳晗,小汐。”
“你和她們先走,我馬上就來。”林佳晗讓蘇雨汐跟著眾人先行一步,自己則留下來和對方周旋。
“學生時代的友誼真令人羨慕。”
“大學生也是學生。”
“嗯。”
雖然林佳晗上次便知道,部分大學社團出於節省經費的目的,會選擇價格低廉的舞蹈室作為練習場所,但她仍然想弄明白江一哲出現在這裡的緣由。
“你怎麼在這裡?”
“先生,您的退費手續辦理好了。”
這時,前台的工作人員遞著會員卡給回了江一哲,兢兢業業的服務態度奪走了他們的注意。
“謝謝。”江一哲接過卡,說道,“這家店的服務態度就和網傳的一樣好,你們經常來嗎?”
“隻來了不到一個月……她剛才說‘退費’是什麼意思?”
不知為何,林佳晗竟然向一個他問起這些。好在江一哲的性格向來隨和,隻要問題不違反原則,他都會給你回答。
“上次來沒想太多,一口氣預約了後麵一個月房間的使用,結果收到社團解散的通知,演出取消了,讚助不給過,現在什麼也辦不成。”
“趕工做出來的演出服沒得用,退了又過意不去,看看這邊能不能退掉一部分錢給它還上。總之一堆麻煩等著處理。”
江一哲陳述僅僅是找人傾訴的心態,所以話題結束得很快,似乎不想在此多費口舌,“好了,趕快過去吧,你的朋友還在等你。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可林佳晗賴在前台不走,心裡有未能說出口的話語。
“比起這個,何瀟的事,請你務必跟我講一講。”
“什麼事?”
“我想聽聽你對何瀟的看法。你把她當成什麼人一樣看待,這麼說話或許有欠妥的地方,我很清楚不該乾預彆人的隱私,但是請讓我幫你們的忙。因為我也被人保護著,迫切地想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你渴了嗎?”
“……有點。”林佳晗發懵道。
江一哲支開話題是不想她極度地在意,最後落入負麵情緒的圈套。他笑了笑,“問題先放一邊,我知道附近一家味道正宗的咖啡館,要不要去逛逛?”
林佳晗意見不大,不過她並不喜歡咖啡的苦味,看在江一哲的麵子上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他。
木質桌麵上斜斜地透入戶外的陽光,下午的光線明媚而刺眼。桌邊的鮮花與咖啡交織著氣味,軟墊上坐著安靜看書和報刊的人,無不是快節奏生活下的“難民”。
牆上的書架擺滿了林佳晗讀不通的古典文學,人工營造的氛圍中放送著淡雅的音樂,仿佛中和了世事的急躁,以及她想問的問題。
“自始至終,何瀟於我而言都是女朋友,年紀還小,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給予包容,相互理解。她會向喜歡的人示好,做任何事都替我考量。”
江一哲的聲音淡淡的,好像下一刻就被吸入環境當中不見。
“何瀟曾經是她們學校初中部舞蹈社的成員,後麵轉的聲樂社。因為優秀,進來社團之後十分順利地晉選上了副部長。”
“當時聲樂社的部長一職已經內定,何瀟之所以能當上副部,前部長的提拔功不可沒,當然這是個意外。”
“她在我覺得一直是個謙遜認真的女生,儘心儘責,不惹事,努力做好本分。”
“但是後來給社團的一些不良盯上了。他們因為競選的失敗對何瀟產生了嫉妒,事情後來嚴重到影響了何瀟的正常上學。”
江一哲麵無表情地往舀起方糖,加入到杯子中。隨著白糖的溶解,甜度融進了咖啡。
他不緊不慢地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儘管心中關於蘇雨汐參與舞蹈的疑惑得到了解釋,林佳晗對何瀟的認知仍然泛著大麵積的空白。
她語塞地講不出任何話,相同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又該是何等的絕望。杯中的拉花倒映不出表情,卻何嘗不是沾滿苦澀。
而江一哲也是,深邃的眼波中埋藏著糾葛。
哀戚。
還有憤慨。
“她沒敢告訴家長或者老師嗎?”
“她說有,老師認為是同學之間的玩笑打鬨,沒有上升到人身安全的傷害,妥善做了調解。家長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也隻開了一些藥物保守治療。”
還沒等林佳晗多言,江一哲便看穿了她內心的疑惑,然後解答道,“何瀟也想請假在家自學,後麵放棄了。”
具體原因沒有細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