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二章(1 / 2)

黑衣人

洲城第三人民醫院急診部。

正值下午,外麵陽光灼人,醫院裡卻是涼風習習,急診部難得得些空閒,幾個護士便湊在一起聊了會兒天,剛說到今天淩晨發生車禍的病人終於穩定了下來,就聽到一陣驚呼嘈雜。

“醫生!有沒有醫生!救救我老婆!”

護士長恰好過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說話,就見急診大廳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個少年,懷裡抱著個渾身鮮血的孕婦,在護士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找到了推床,將人放了上去。

一個男人跑在後麵,看到護士眼底迸出絕處逢生的光芒:“護士!醫生!救救我老婆!”

護士長連忙反應過來,“馬上去叫何醫生,還有去趟樓上叫婦產科來個醫生。”

護士們立刻行動起來,醫生也很快出來了,沒一會兒就將劉瑩推進了手術室。

時潛和趙哥跟到了手術室門口,一個護士腳步匆匆走到兩人身前:“患者孕幾周?什麼血型?傷口是怎麼來的?多久了?還有誰是家屬?”

趙哥神思不屬,但還是打起精神回答。

回答到傷口是怎麼來的時,他捂住臉搖頭:“我不知道,她去了趟廁所,就兩分鐘、兩分鐘而已,我隻是兩分鐘沒看見她她就這樣了……”

護士聽他語無倫次,隻能先將緊要的記下來,然後掏出一張單子:“麻煩家屬簽下字。”

趙哥手裡全是淚水和汗水,顫抖著手抓著筆好幾次寫不穩字。

時潛心裡歎了口氣,手放在他肩膀上,不著痕跡傳了一絲靈氣進去。

趙哥精神一震,簽好字將單子遞給護士,然後整個人如同脫力一般,靠著牆緩緩坐到了地上。

手術室的燈亮起,辛南過來了,看到趙哥的狀況沒有說話,小心看了眼時潛。

時潛微微搖頭,辛南捏著拳頭,安靜地坐在一邊。

“謝謝。”趙哥撐著牆麵站起,重複了一遍:“謝謝你。”

時潛承了這句謝,“嫂子不會有事的。”

趙哥點點頭,勉強扯了下嘴角,算是聽到了這句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急診部似乎從他們到來開始,就變得忙碌了起來,上上下下醫生病人來往,是門診部沒有的緊急和吵鬨。

辛南出去了一趟又回來,帶來了些吃的,時潛吃了幾口,趙哥一口沒動,兩人都沒有勸,也沒有刻意安慰或者和他說話,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外人說些什麼都是無用。

一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護士陸續走出,趙哥立刻迎了上去。

不等趙哥開口,醫生就道:“你妻子非常堅強,她和孩子都平安,現在還在裡麵觀察,等麻藥過了就會出來。”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趙哥一個勁兒地道謝,醫生理解他的心情,耐心地再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時潛也鬆了口氣,他雖然用靈氣保住了劉姐和孩子的平安,但是那孩子的先天靈氣似乎被吸走了一些,他之前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也不能確定那個孩子到底能不能活下來,會不會有問題。

想到這裡,時潛眼底劃過懊惱和難以置信。

懊惱是因為他修煉的凝魂之法比較特殊,可以儲存一定丹元。元始之氣是金丹之後壓縮靈氣凝結而成的產物,與儲存於金丹的靈氣不同,元始之氣儲存於神識,可以用來凝實錘煉神識,並且到了元嬰之後還能儲存一定元始之氣在魂識裡,這些元始之氣外放之後,根據靈根屬性有不同的能力,比如木靈根的靈氣就有療傷治愈的功效。

這是時潛上一世多次大難不死的底牌,沒想到重生之後神識裡依舊還存留著一些,之前他沒想過要修煉,碰上辛南的事情就全給那混混驗傷用了,早知如此他當初就隻愈合他的外傷,留下的元始之氣說不定能讓劉姐和她腹中的胎兒希望更大一些。

難以置信則是因為他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

並不是時潛狂妄,他重生後雖然沒了靈力,但修魂煉魄所凝練的神識卻沒有消失,隻是他化神期的神識太過龐大,凡人軀體無法承受,所以最初隻能開啟極其小一部分。

但築基之後限製就大大減小了,至少此時此刻,他幾乎已經有了金丹初期的神識,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對氣體格外敏感的靈根,想要逃脫他的神識幾乎沒有可能,除非那人已經在元嬰期以上,或者那人擁有可以隱蔽天機和神識的靈器或者靈獸。

但不論前者還是後者,都不該出現在這個毫無靈氣被那些修士稱為“貧瘠之地”的現世,更重要的是,時潛想不到,殺了這些孕婦奪取這些嬰孩的先天靈力,到底能夠給一個元嬰期大能又或者說一個擁有重寶的修士帶來怎樣潑天的利益,以至於他們寧願冒著天雷降罰,日後修為都無法寸進的風險來做。

“出來了。”

辛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潛抬眸,就見趙姐被醫生推了出來。她已經醒了,看到趙哥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後就又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時潛和辛南沒有跟趙哥一起去病房,等在門外時,辛南低著頭問他:“是同一個凶手嗎?”

時潛:“是。”

辛南捏緊的拳頭用力砸了下牆:“畜生!”他咬緊牙根,還要再問,“那……”

話音剛起,他就見時潛倏地抬眸,疾步走向走廊深處的窗戶,隻餘一片消失在窗邊的衣角。

“時潛!?”

時潛從急診部的二樓跳下,跟著動靜一路穿過幾棟樓,最後走進了一個看似已經廢棄的花園裡。

“出來吧。”

有風吹過,花園毫無動靜。

時潛今天沒心情玩捉迷藏,手指一抬,一叢灌木便簌簌作響,落葉下拱出一隻又灰又圓的小腦袋。

“唧。”

小狐狸頂著幾片葉子,不情不願地從落葉堆裡鑽了出來,老大不願意地甩了甩身上的落葉和灰塵,又衝著時潛興師問罪地“唧唧”了兩聲。

時潛看了它幾秒,下一瞬已經在它麵前,在小狐狸瞪圓的眼睛裡,捏著它的後頸皮給它提了起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圓月掛在天邊,可不知怎麼像是被蒙上一層霧似的,光很難照亮周圍。

時潛現在不需要眼睛也能視物,但不妨礙他警惕起來。小狐狸被他一把塞進外套口袋,隻留了個腦袋在外麵,同時他的另一隻手已經憑空寫了道裂火符。

有風從耳旁過,時潛眼底殺意劃過,抬手時火光閃過,一道悶哼聲隨之響起。

下一刻,時潛一掌朝那邊拍去,悶哼聲還未落,一道慘叫已經響起。

那人被打得顯出身形,是個全身被蓋在黑色兜帽之中的男人,他嘴角露在外麵,有鮮血溢出,怨毒的眼神仿佛穿過了布料,直直釘在時潛身上。

他聲音如砂礫般沙啞難聽:“你是誰?哪家哪門?”

時潛勾唇,下一刻已經近在他的眼前,在黑衣人瞪大的雙眼裡,帶著冰冷笑意的聲音穿透了他的耳膜:“本座的名字,你祖宗都不配知道。”

“你可知你是在和誰作對?”

黑衣人心下駭然,不敢相信這個骨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少年竟然能夠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眼前,不過他反應極快,丟下一句話擾亂時潛,轉瞬就想急速撤離,可不論他如何動都停在原地,似乎是被什麼定住了。

這裡什麼也沒有,他怎麼會被定住?難道是定身符?

黑衣人帶著疑惑緩緩低頭,這一看便是目眥欲裂——骨節分明的手腕近在眼前,白皙的小臂上有鮮血滴落,而這隻手的手掌,已經穿破了他的胸膛。

“你……”他赫赫出聲,兜帽隨著他仰頭的動作後滑,露出他絕望驚駭的臉孔,“怎、麼、可、能?

他提問時,時潛抽出了手,再也沒有東西堵住的大動脈,血液如噴泉般爆發,即使他疾步後退,臉上也不可避免灑上了幾滴。

時潛嘖了聲,抹去臉頰上的血液,似是才聽到黑衣人的問題,他歪了歪頭,鴉黑的睫毛上還沾著猩紅的血珠,月光下,他的神色卻人畜無害:“什麼怎麼可能?”

黑衣人轟然倒地,時潛這次及時避開了他倒地時揚起的灰塵,掐了個清潔咒清理了自己,轉身時指尖一點,一滴看不見的火星落在黑衣人身上,頃刻間他便消失得仿若從未出現過。

小狐狸懵逼著一張狐狸臉看完這一切,等走出了花園好遠,它才像是炸了毛似的,扒著時潛胸口的衣服往上爬,一溜煙就爬到了他肩膀上,激動得尾巴都沒收住,一下子出來三條,隨風狂搖。

“唧唧唧!”

時潛一根手指推開它的腦袋,嫌棄道:“你是狐狸又不是狐狸狗,搖什麼尾巴。”

小狐狸氣得尾巴一僵,三條瞬間變成一條,朝著時潛的臉抽了過來。

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臉頰,就和羽毛似的,軟乎乎地還挺舒服。

時潛想去捏它脖子的手頓了頓,隻能遺憾地搓了下手指,流氓似的彈了下它的尾巴:“再甩一下。”

小狐狸:!

它雙爪揮出殘影,撓亂了他的頭發。

住院部就在眼前,時潛停下腳步,找了個與散步人群有些距離的亭子坐下,又布了個結界,才把小狐狸捏起放在石桌上。

“說吧。”時潛支著下巴看它:“那黑衣人是誰?你跟著我做什麼?”

小狐狸蹲坐著,腦袋一歪:“唧?”

時潛笑了聲:“彆裝了,你的鎖言咒我已經解了。”

小狐狸狐疑地看他一眼,似乎是疑惑他怎麼知道,腦袋換了一邊歪:“唧?”又像是聽他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樣子。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

時潛往後一靠,抱胸看了它幾秒,然後站起:“不想說算了。”

說完頭也不回就往外走,剛走幾步就感覺一陣風吹來,桌上的小狐狸已經到了他腦袋上,不知道是不是恐高,四個胖爪子扒著他的腦袋,差點把他頭皮給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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