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雖然畫符,卻不代表他不會打架,符籙不行還有身手。
時知臨拿出兩張疾行符,腳尖一點便瞬間到了雲祁身前,一拳朝他麵門而去。
雲祁沒想到時知臨會突然過來,堪堪躲過他的拳頭,扭身便想錯開距離,然而時知臨身法和反應速度比他高超太多,手一伸便將他攔了下來,與此同時,腳一勾就已經將他放倒在地。
然而修士鬥法,為的不是近身搏鬥,不是誰躺下了就輸了,看得是靈力的損耗和道術的交鋒。
雲祁身上法衣防禦性極強,再加上一個不知是中品還是極品靈器的藥鼎,時知臨不論是拳腳還是符籙都根本無法傷他一根毫毛,就連剛才將他放倒,雲祁都沒真正倒在地上,法衣發揮作用,隔著一層靈氣,讓他與地麵懸浮了一點距離。
時知臨後退幾步,道:“你不出手?”
雲祁指間突然出現一顆紅色丹丸,他並沒有吃,而是往時知臨腳邊一擲,便有無數蟲卵落地,頃刻間便化為成年蛇蟲模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爬行聲音,快速朝時知臨爬去。
時知臨一張火靈符往地上一丟,火焰圍成火圈,輕易隔絕了蛇蟲。
雲祁手裡顯然不止一顆這樣的丹藥,隻見他連扔數顆,密密麻麻的蟲蟻蛇便滋滋爬來,火靈符能無限燃起火焰,蟲蟻也同樣數不勝數,它們踩在同類燒焦的屍體上向火圈內部爬去。
時知臨早有預料,指間一點,木係靈氣包裹的種子便在火圈外麵迅速紮根發芽,一顆巨樹頃刻間長成,他也在同時落在了樹枝之上。
一把近乎透明的,在陽光下卻又仿佛能夠折射出五色光芒的靈弓出現在時知臨手中,他唇角一勾,三根箭矢便向雲祁射去。
場外眾人皆知時知臨有一把用世間僅存的最後一批瓊枝、靈雪打造的本命靈器,名為儘歡,其本身便自帶五行之氣,配合時知臨的天靈根和如今的元嬰修為,幾乎能夠達到極品靈器的威力。
若是被儘歡的箭矢射中,雲祁的藥鼎或許還能抵擋,那身法衣卻根本無用,然而眾所周知,時知臨這手弓師承有箭無虛發之名的時正,若說弓箭射法,年輕一輩他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雲家老祖倏地起身,正想說些什麼,就見那三隻箭矢並未射向雲祁,而是分彆落在了他身側的另外三個方位。
“這小子在陣法一道上既有天賦,生在時家可惜了。”
隨著周家家主這聲評語落下,雲祁已被驟然落下的天羅地網覆蓋其中,靈力儘失。
誰輸誰贏不需多言。
時知臨手一揮,之前在打鬥中被他擲在雲祁周圍的三張符籙回到了他的手裡,天羅地網也跟著消散,他略一作揖:“承讓。”
隨著他這聲承讓,鬥法台自動下降,場外的長老也跟著宣布:“鬥法第一日第一場,時知臨對戰雲祁,時知臨勝!”
時知臨看了眼回他一揖後依舊低垂著頭的雲祁,本想抬腿就走,頓了頓,還是道:“你那能落地化蟲的丹藥很厲害,而且我知道它們化蟲不是你真正的手段,你那丹藥真正厲害之處是它們死亡之後散發的毒氣,對不對?”
雲祁抬眸:“你知道?”
時知臨點頭:“我對氣味十分敏感,所以察覺到毒氣之後就種了顆樹。”
雲祁:“玄陽樹。”
時知臨:“是玄陽樹不錯,但那上麵纏著的明心藤才是解毒隻用。”
聞言,看台下的弟子們恍然:“所以時師兄不隻是為了躲避蟲蟻,而是為了用樹上的明心藤解毒!”
“我早就說了嘛,要躲開蟲子,跳遠點便是了,何必浪費靈力種棵樹,時師兄必定有更深用意!”
坐在高台後的大能們也是紛紛點頭,對玉乾道長道:“你這弟子倒是靈活多變,十分聰慧。”
“聽說他是難得一見的天靈根,倒是將五行靈氣用得得心應手,火靈氣畫符,土靈氣做壤,木靈氣與水靈氣一同催動樹木生長……還有靈氣,這手弓,雖不比時家家主時觀頤,但再看十年百年,便誰高誰低了。”
鬥法台已經完全落下,時知臨朝雲祁擺了下手:“雖不知你為何並為對我用出全力,但你既然不喜歡與人比鬥,以後便不要隨意答應下來了。”
說完,他跳下看台,在一群師兄弟的賀喜中熱鬨離去。
雲祁看著他的背影,許久之後才也回到了雲氏弟子的位置。
還未坐下,便有一老者過來,笑道:“二公子,大公子有請。”
雲祁臉色白了些,點點頭消失在鬥法台。
時知臨則是回了無垠峰,從前幾日起,他就沒見到過白敘之了,開始還以為是天山太大,他們每次都錯過了,可今日鬥法白敘之也不在,他便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然而到了山腰,時知臨依舊是被那片林子的結界擋在了外麵。
他敲了敲結界,老老實實開口:“師兄?你在嗎?”
叫了幾次也無人回應,他便直接改成了:“白敘之?小白龍?”
然而他叫喚了許久,裡邊也毫無動靜。
“不對啊。”時知臨皺眉:“平日裡我這麼叫幾句,他早出來叫我閉嘴了。”
越琢磨越不對勁,時知臨想了想,掏出了最近最新研製的破靈符。
這破靈符唯一的作用便是解除結界,或者說,在結界上開一個洞,讓他能夠進去。
這破靈符他研究好一段時間了,隻是直到今日都還沒用過,之前他想的是可以在鶴雲台與天山之間的結界開一個小洞,方便他日後翹課下山。
隻是這破靈符被他取名為“破靈符”的原因就在它確實可以開個洞,然而隻要有人看管結界,或者結界與布下結界的主人有所聯係,那便會馬上被認發現,所以說,即使是真能開個洞也不見得真能跑下山,真跑下山了也絕對會被發現。
不過現在不同了,小白龍不回應他而且幾天不見蹤影,可見不是出去了就是出事了,他作為一個關心師兄的師弟去看一眼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此時不試試這符籙作用更待何時?
時知臨咳嗽兩聲,再次道:“小白龍,你還不出來我就進來了啊?我說的是真的啊!”
等待了幾秒,還是沒有動靜,時知臨毫不猶豫將破靈符一丟,結界上靈氣晃蕩,片刻後,一個半人大小的洞出現在時知臨麵前。
“小白龍!我進來了啊!”時知臨試探地踏了一隻腳進去:“我真進來了啊?”
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頓了頓,整個人都跳了進去。
剛一落入,滿是滿腔靈氣吸入鼻尖,時知臨驚詫地看了看四周,天山結界本身就是一座極大的聚靈陣,沒想到這裡竟然比外麵的靈氣還要濃鬱更多。
不止如此,這片樹林肉眼可見地比外麵的樹木更加高大拙樸,一路走過,綠葉嬌翠欲滴,花草纖細也柔韌,處處透著蓬勃的生命力。
時知臨穿過林間,循著潺潺流水聲往更深處去,還未靠近,便見一片銀光閃過,他倏地停下腳步,被眼前一幕驚豔得難以回神。
山峰陡峭,瀑布飛流,神龍伏於清澈湍急之間,銀鱗凝聚月華,透著一層綢緞般的輝光,卻散發利刃般鋒芒,似銀河落入人間,神秀凜然,不可侵犯。
時知臨怔怔看著這一幕,第一次見到白敘之時的場景再次在腦海浮現,當時他便想,這般神秀的人物,真身得是何等模樣才能比肩人形。
此時此刻,他知道了。便是天上再有神明,也不會比眼前這條神龍更瑰麗威嚴,心馳神往。
“誰?!”
沙啞冰冷的嗓音驟然響起,一直伏在山石上的神龍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眸,銀灰色的眸子豎成一線,凜然威壓驟然而至,壓得時知臨雙腿發軟。
然而這威壓不過一瞬,很快便撤銷去了,同時撤去的,還有那條神龍,時知臨一眨眼,瀑布下的山石上,便隻剩下衣著齊整的白敘之了。
他語氣冰冷:“你怎麼進來的。”
時知臨此刻注意力才從剛才所見的神龍身上轉過來,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這算是偷摸進了彆人的屋子還被人發現,難得地感到羞恥:“抱歉,我看你這幾日一直沒出現,在外麵叫你也沒聽到你回應,就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
“我無礙。”白敘之打斷他:“你速速離開。”
時知臨十分乖巧地點點頭,“我馬上走。”起初他其實隻想試試符籙,打算踩進來被白敘之發現就被趕出去的,然而白敘之並沒有發現他,他又被樹林的高大樹木吸引,不知不覺就往裡走了許多。
沒想到,會看到剛才那一幕。
見他不動,白敘之臉色越來越來冷,時知臨立即退了幾步,小心又心虛地看了一眼白敘之,這一看,便皺了眉頭:“小白龍,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我無事,你快……”
一句話還未說完,白敘之側臉便浮起銀白龍鱗,顫抖的睫羽透出痛苦之色,他捂住臉頰,嗓音冷而沉:“走!”
時知臨有些擔憂:“你是不是真的不……小白龍!”
隨著他驚呼出聲,白敘之已經落入湍急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