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套方案(1 / 2)

柳振民聽了馮慧的話,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你,成親都七年了還不了解我,我圖的是嶽父大人的庇佑嗎?我圖的是娘子你的人!我那天看完皇榜回來,一聽說你們家想和我們家結親,又聽說你的才貌在你們那胡同兒裡也是有些名堂的,就抽空偷偷跑到你們家對門王乾娘的茶館裡喬裝閒坐了幾日,結果一直沒見到你出來,那真是心焦如焚!天可憐見,那日總算候到你推開窗戶,還不知對著哪兒傻笑了一下,我隻看了一眼,心神便一時間都被你那一笑勾走了,心想這輩子若不能娶你為妻,我還想什麼尚書?當什麼侍郎?從此便下定了決心非你不娶,定要做你的新郎!”

馮慧自知自己並非國色天香,隻是小有姿色而已,但仍被夫君的恭維大話逗得心花怒放,輕輕刮了一下柳振民的鼻子,笑罵到:

“呦,我竟不知道您還乾過這事兒?您到底是丁醜進士郎(柳振民中進士是在丁醜年),還是西門大官人啊?我這再掉根棍子,就成潘金蓮了不是?您說您有這嘴甜的本事,怎麼不到官場上去施展?這都考中進士七年了,還是個六品小官,真是白瞎了您當年的名次!”

夫婦倆這麼一交流《金瓶梅》的研讀體會,柳振民的興致頓時生了起來,便繼續滔滔不絕道:

“嘿,若他們都和我夫人生的一般天生麗質,我見了他們自然什麼好話也都說得出,什麼好事也都做得出了,他們要我乾什麼我便乾什麼,無有不依,無有不應的。但巧了,我夫人這樣的天仙,這偌大的南京城也隻有這麼一個,他們算什麼東西?也配聽我的好話?一邊兒涼快去吧!”

馮慧被逗得喜笑顏開,但仍不忘繼續調侃道:

“德性,裝出一副癡情種子的樣子。我看你要不是沒錢,怕不是也要整日去那秦淮河上冶遊去吧?什麼董小宛,董大碗,陳圓圓,陳扁扁的,還想得起我這黃臉婆?”

“瞧您這話說得!把您夫君我當成什麼了?而且您也不是黃臉婆啊,我夫人天生麗質,一張娃娃臉,就算是黃發了也不會黃臉,咱們夫妻倆正應恩恩愛愛,一起白頭啊。不!不是白頭,是黃頭,正所謂所謂‘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期’啊!”

“王其愛玉體,俱享黃發期”這句詩出自三國曹植的《贈白馬王彪》,雖然這首詩緣於曹植悼念其剛剛亡故的兄長曹彰,情緒比較哀傷,但這句話一般還是作為希望親友保重身體的關切之辭來用的,而黃發大概就是古人認為人長壽到一定歲數後,頭發會變成黃色。

可馮慧根本不吃這一套,反而譏笑道:

“什麼‘俱享黃發期’?人老了頭發隻會變白,又怎麼會變黃呢?我知道了,你定是在想那些金發碧眼的西洋女人了,我說呢,每次見你和那些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嘀嘀咕咕,偷偷摸摸的,我就覺得奇怪,什麼公事還要悄悄地談?如今看來,你就是假公濟私,表麵上是和他們一起研究西洋火炮,其實是和他們琢磨那些西洋女人去了吧?”

柳振民聽了這話,作勢要用袖子掩住馮慧的嘴:

“瞎說什麼呢?你這話傳出去再被人說我裡通外國!而且洋人來這裡的都是男子,又沒有女子,我和他們探討那沒邊兒沒沿兒的西洋女子,豈不是屠龍之技麼?”

馮慧扯開柳振民的袖子,諷刺道:

“嘿,這我就不知道了,您這麼大的才子,在這南京兵部裡做的也不如意,如今北京也回不去了,誰知道哪天是不是就乾脆裡通外國,直接跑到那西洋去尋洋妞兒,索性就不要我們娘兒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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