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對西夏用兵(2 / 2)

可以說,沒有一起政治鬥爭純屬是因為私人恩怨,私人恩怨也不會上升到政治鬥爭的程度,一切的背後,都與利益錢糧有關。

衛淵不是文臣,不用去在乎所謂的黨爭,但他是武將,是殿前司都指揮使,他必須要提防敵國有覬覦本國錢糧的野心與企圖,這是他的職責。

“衛卿所言,朕不是不知,可眼下,朕隻想讓吏部儘快削減各司官吏,儘可能將冗官之事解決,或者說能解決多少,就解決多少。”

趙禎不願將這些難事留給自己的孩子。

“官家的意思是,就放任兩國之事不管了?”

古來帝王都希望先平內患再絕外憂,事實是外憂不止內患不絕。

“衛卿的意思是要伐夏?”

趙禎微微皺起眉頭。

衛淵道:“至於對夏打兩場勝仗,迫使西夏因國內積重放棄與遼國的合盟。”

“若非伐遼,遼國隻會作壁上觀,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鐵鷂甲胄一事,非同小可,還望陛下明察。”

趙禎微微搖頭,“打贏了還好,可若輸了,那代價,你承受得起嗎?”

衛淵道:“隻要遼國不插手,以西夏如今的情勢,臣實在想不出,我大周有輸的可能。”

行軍作戰,拚的並非個人之勇,而是整體國家的實力。

西夏缺糧,這就是他們最為致命的地方。

一旦投入極大精力到戰爭中,即使是拖,衛淵也有把握將西夏拖垮。

如此大好時機,一旦錯過,可真就不多見了。

士大夫們如果需要一個出征的理由,那麼這個理由,就是遼夏之盟。

以往與夏國作戰時,遼國從不插手,隻因遼國實力強橫,不懼大周將西夏收拾以後,轉而會北上。

可西夏李元昊自知,倘若燕雲十六州真被大周收複了,夏國必然會迎來滅頂之災。

“真若討夏,誰為主帥?最熟悉西夏形勢的顧偃開已薨去,你老師已年邁,你又即將為人父。”

“朕若讓你為帥,實在是於心不忍。”

說到這裡,趙禎又咳嗽了幾聲。

衛淵緊皺眉頭,故作沉思,思慮半晌,開口道:“種世衡之子,延州刺史種諤,此人戍邊多年,常與西夏交戰,或可為帥。”

當年西夏建國,李元昊為了讓大周承認西夏的地位,遂舉兵伐周,導致三川口之戰大敗。

此事一直被顧偃開引以為恨。

此後,趙禎命範仲淹戍衛邊疆,由此在邊將中挖掘出來不少可堪大用的人才,比如狄青、種世衡。

範仲淹離開延州之後,種世衡根據他的建議,繼續改革邊軍,最終建立起一支規模約有三萬左右的種家軍。

這支種家軍的禁軍名稱為‘康定軍’。

大周冗兵問題,還有一項難題,那就是各州府軍隊番號多如牛毛,難以統一管理,無法同時發號施令。

除非是在集結軍隊出征期間,一邊行軍,一邊整合軍隊,但是隻要戰爭結束,各軍仍返回各自駐地。

‘康定軍’被世人稱作種家軍,主要是這支軍隊的駐地,就在延州,歸種世衡之子種諤管。

衛淵親自統轄的蕩虜軍,如今也被一些人漸漸稱作‘衛家軍’。

對此,趙禎並不覺得有什麼,畢竟,不管種家軍還是衛家軍,亦或者以前的楊家軍,他們所能指揮得動的軍隊,也就那幾萬人,掀不起什麼風浪。

當然,這隻是他以為。

如今,衛淵的勢力涉及東南、與遼國接壤的代州還有汴京城內的蕩虜軍,如今,他想趁著這個機會,將手插進延州。

他之所以這樣做,還是為了‘安身立命’四字。

如果張桂芬沒有懷孕,衛淵頂多就是提出西夏

與遼國之間的問題,絕不會主動提出要打幾場戰役之類的話。

“種諤?種世衡若沒逝去,朕讓他掛帥倒也放心。”

“隻是這種諤...固守有餘,進取不足。”

趙禎搖了搖頭,算是否決了衛淵的舉薦。

然而,這正中衛淵下懷,

“種諤是擔心誤了父輩留下的基業,所以往年對於西夏的滋擾,隻是一昧采取防守。”

“但臣還是相信他能夠打幾場漂亮仗,若官家實在不放心,臣倒是有一人選,可領渭州軍,知渭州,與延州同時進軍西夏。”

渭州距離邊城較遠,位置不如延州靠前,但是由馬軍司遙指的廣銳軍、蕃落軍三萬人在那駐紮。

如今馬軍司是徐長誌說了算,也就等同於他衛淵說了算。

楊懷仁要是去了渭州,借助馬軍司的權勢,可迅速培植班底,將渭州收入囊中。

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衛淵堅信,楊懷仁此去渭州,定能做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楊懷仁?就是如今蕩虜軍副都指揮使,楊家後人?”

趙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衛淵,笑道:“衛卿舉薦人才,還真是不避嫌啊。”

衛淵拱手道:“臣對種諤知之甚少,但對楊懷仁頗為熟悉,二人若是聯手,倒是能讓西夏長個記性。”

趙禎道:“如若開戰,你可想過,要打出怎樣一個結果?”

衛淵直言道:“讓西夏主動遣使,隻要能將西夏打到談判桌上,一切就都好說了。”

趙禎眯著眼問道:“你舉薦楊懷仁可有私心?”

衛淵思慮片刻,深深作揖道:“請官家治罪,臣的確有私心。”

趙禎一愣,“說說看。”

衛淵點了點頭,道:“當年楊文廣因犯事被官家革除爵位,臣與楊懷仁以袍澤兄弟相稱,臣常聽楊懷仁說,此生唯求報國,以圖複爵,臣想給他一個機會。”

“此番與西夏作戰,即使取得接連大捷,也不足以使其複爵,但好歹也能讓其恢複楊家將的一些聲望。”

“臣相信楊將軍的能力,但臣也的確出自私心舉薦,請官家治罪。”

聽到這個,趙禎毫不在意,笑嗬嗬說道:

“朕知你向來忠義,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犯忌諱,領親衛跑到人家通判家中耀武揚威了。”

“衛卿,忠義是好事,但你薦人不避嫌,不妥,今後要改。”

衛淵點了點頭,作揖道:“謝官家提點。”

“但不管怎麼說,這楊懷仁乃名將之後,擅武藝,精練兵,此去渭州,必能有一番作為。”

“正好,也為官家您出出氣。”

倘若趙禎不提自個兒是因西夏受災過於高興激動而突染疾,衛淵也不會這麼快就將此事說出來。

最起碼也要醞釀醞釀,否則容易被猜忌。

身處皇帝那個位置,彆管是怎樣的皇帝,疑心永遠要比一般人要多。

當年富彥國都被趙禎猜忌有造反嫌疑,更遑論是身為武將的衛淵了。

但身為天子近臣,以為天子出氣為由,就能使趙禎放下戒備,再說,他也點明了自己藏有私心,就是希望,要給趙禎營造一種耿直的形象。

實際上,衛淵在他麵前,也一直在裝著這種做派。

“向西夏用兵,朕可以答應你,但至於要用誰,朕還需思慮。”

向西夏用兵,趙禎所欲也。

衛淵當然清楚,方才所言一切,都是鋪墊,目的是打消趙禎的部分疑慮,但真想讓楊懷仁去渭州,還需一個助力。

這個助力,就是文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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