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指點盛長柏(1 / 2)

與其說灌頂這個儀式有多麼神秘、重大,倒不如說,這是未來吐蕃之主在向衛淵示好。

一旦衛淵接受灌頂,就代表著他與董氈之間,就建立了某種關係。

而且這種關係,還不能被他人知曉。

畢竟,朝殿之上,董氈已說要向儲君灌頂,如今又給衛淵灌頂,一旦傳出去,隻怕謠言都能將衛淵給吞沒。

“為什麼是我?”

臨近驛站,衛淵才問了那麼一句。

董氈直言道:“你是太子少師,將來國之輔臣,皇帝年邁,太子年幼,正需人輔佐。”

“你將來必主管大周軍國大事,而外交之事,一向又與軍國之事扯不開,我或是吐蕃,都需要一個潛在的盟友。”

衛淵釋然,“我能獲得什麼好處?”

董氈道:“等你需要我做什麼的時候,我會全力支持你。”

衛淵冷笑道:“空口白話,誰都會說。”

董氈掀開車簾,看向外界街道兩旁的繁華,喃喃道:

“衛將軍,你在這汴京待了這麼久,是不是已經不敢信任彆人了?”

衛淵一愣,片刻後,緩過神來,微微頷首道:“不敢二字,說得很貼切。”

董氈笑了笑,“衛將軍,我不在汴京,你可以信任我。”

衛淵沒再回應。

待將其送到驛站,董氈左右瞧了瞧,見四下人少,才又小聲說了句,

“衛將軍,好好考慮,這個天下,不隻是有爾虞我詐,我今日來汴京初見你,就與你一見如故,希望你也是如此。”

衛淵好奇道:“你就這麼容易信任彆人?”

董氈道:“你沒有害我之心,我為何不能信任你?”

衛淵思慮片刻,鄭重其事道:“兩日後,我邀請刺史前去我府上做客如何?”

董氈拱手道:“甚好。”

二人暫且彆過。

隨後,衛淵獨自乘坐車輦返回侯府,一路上,他都在想一個問題。

他與董氈是第一次見麵。

對方為何能夠這般毫無顧忌的信任自己?

又或者說,為什麼選擇信任自己?

想得到什麼?

衛淵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知道,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返回侯府之後,他特意叫來了盛長柏,笑問道:“自你科舉入仕,你我二人,還未好好聊聊。”

恰巧今日那位一直教張桂芬茶藝的趙小娘子在。

索性,衛淵就讓她來泡茶。

盛長柏略顯拘束,因為這是衛淵第一次單獨叫他來侯府,心中隱隱覺著,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不知今日舅舅想與外甥聊什麼?”

衛淵開門見山道:“這幾日,你可有去找你的老師?”

盛長柏搖了搖頭,“半個多月前,我在老師府上學一些治世之策,老師說,最近正在改革吏治的關鍵時刻,讓我輕易不可尋他。”

關鍵時刻?

衛淵好奇道:“改到什麼程度了?”

盛長柏道:“據我老師說,如今天下吏員,已裁四分之一,老師最終的目的,是要裁三分之一。”

衛淵點了點頭,“如今,文司各衙,均已被裁撤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輪到武司了?”

盛長柏搖頭道:“外甥倒是未聽說此事。”

衛淵‘嗯’了一聲,又道:“勇毅侯府那邊去了麼?”

盛長柏道:“我大姐她們去了,就無需外甥再去。”

衛淵輕抿了口茶,“最近可有聽坊間傳聞?”

盛長柏好奇道:“舅舅指的什麼?”

衛淵道:“你那個大表哥,徐長慶。”

盛長柏若有所思道:“倒是聽說了些,我那位表哥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氣惱,可也沒傳聞的那般嚴重,說他不孝...”

衛淵笑了笑,“這不重要,你回去之後,將今日與我所言告知王尚書。”

盛長柏皺眉道:“可是我老師說了,近日若是無事,便讓我不得尋他...”

衛淵道:“你將我所言,事無巨細的告知王安石,他不會怪你的。”

盛長柏不解,可也不敢違背衛淵所言。

待他離開忠勇侯府,就去了吏部尚書府那邊求見王安石。

吳瓊告知盛長柏,如今吏部衙門那邊還未散衙,這幾日,王安石總是早出晚歸,今日還不知幾時回來。

盛長柏擔心誤了衛淵的大事,索性就留在王安石家中靜心等待。

衛淵是第一次主動找他說一些事情,他雖聽得雲裡霧裡,但也隱隱感到茲事體大,不敢有絲毫懈怠。

王安石回府時已經是戌時三刻。

這時,盛長柏還未走。

聽府裡的下人說,他在正堂那邊坐了整整半日,光是茶水就喝了好幾杯。

王安石隻以為他有什麼要緊事,連忙去了正堂那邊,見到他,詢問道:“你今日來尋為師,是有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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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柏連忙起身,向王安石深深作揖道:“學生見過老師,學生今日去了莪舅舅那裡做客。”

“哦?”王安石端坐在椅子上,好奇道:“都說了什麼?”

盛長柏將他與衛淵對話,詳細的告知了王安石。

後者一聽,頓時莞爾一笑,道:“明日告訴你舅舅,就說,我會向官家上劄子。”

盛長柏一愣,眼神裡充滿困惑,明顯是有些搞不懂了,

“我舅舅有讓老師您上劄子?”

王安石笑了笑,“怎麼?你沒懂?”

盛長柏搖了搖頭,“學生確實不懂。”

王安石喝了口茶,撫須道:“也罷,既然你在這兒苦等許久,總不能讓你白等,就與你說說。”

頓了頓,他開始長篇大論,

“世人皆知,吏治改革,乃是由為師操刀,甚至因此,就連科舉都有所推遲。”

“去歲與今年,許多讀書人都在文壇抨擊為師,說為師不顧國朝養士多年之辛,乃科舉取仕之罪人。”

“如今,吏治改革已初見成效,正值收尾的關鍵性時刻,由於裁剪各司官吏皆為文司,像是殿前司、步軍司乃至兵部等,卻無吏員減少之情況。”

“被為師裁剪的各文司官吏,例如原來吏部諸多文吏,無時無刻,都在罵著為師。”

“但裁剪武司吏員需要機會,倘若為師硬要裁剪,隻怕會引起文武對峙,使朝中局勢更為複雜,屆時,恐將朝堂大亂。”

“你舅舅執掌殿前司,若是率先配合,必然能有效裁剪武司吏員,隻是,你舅舅需要讓我幫著那位徐指揮使合理繼承侯爵。”

聽到這裡,盛長柏恍然大悟。

怪不得,衛淵先問了吏治改製情況。

當時盛長柏就有些困惑,如今吏部那邊什麼情況,衛淵這個中樞大臣會不知道?

後來,又相繼說了有關‘武司’與勇毅侯府那邊的情況。

就是要讓盛長柏將對話原原本本的複述給王安石。

總之一句話,王安石如果上劄子給官家,說徐長慶不孝,那徐長慶就不可能襲爵,在幫著徐長誌說兩句話,一切事情也就都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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