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謝玉英囑咐二人道:“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你們再叫我姑娘不合適,就喚我謝娘子吧。”
二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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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佑八年,三月十二。
汴京收到消息,耶律仁先一日連破七鎮。
洺州守將郭耀、新安鎮守將楊師投降。
一時間,邯鄲城岌岌可危,就連汴京也是人心惶惶。
汴京城內,已有達官顯貴借探親為由,舉家逃離汴京,去往江南。
而民間,亦有各種亡國聲音出現,
“聽說遼軍不日就要攻到咱們汴京城了!”
“是啊,朝廷無力阻擋遼軍!”
“為啥不讓衛侯掌兵啊!”
“你沒聽說嗎?太子趙曦,屢次上奏稟明官家,要請衛侯爺返京主持大局,結果卻差強人意...”
“官家這是聽信讒言了?不會吧,咱們那位官家如此英明...”
“什麼聽信讒言?不是那回事,而是官家身體不行了,你沒聽說,官家時而昏厥嗎?英國公張輔又遇刺,朝廷裡現在是奸臣當道!”
“也苦了太子,據說他還不到十歲,如何能抗衡那些奸佞啊?”
“是啊,聽聞太子每每聽說遼人在咱們大周境內大舉屠刀,都是淚流不止,甚至還用自己的性命要挾奸佞,要求衛侯回京。”
“苦了太子了,將來太子登基,必能掃蕩奸佞,成為一代明君!”
“...”
一些亡國之音的出現,必然是順理成章。
但對於其它聲音的出現,很難讓人不會想到,是有大人物在背後推波助瀾。
誰是最終的受益者,誰便是那位大人物。
此刻。
宮城裡。
趙曦正在龍榻前伺候。
如今,趙禎清醒的時日越來越少了。
往常,一日裡,可能有那麼半刻鐘的功夫是清醒的。
可如今,大多數時日裡,都在昏睡。
趙曦已經得知了耶律仁先南下攻城掠陣的消息,語重心長的向昏睡中的趙禎開口道:
“...”
“父皇,耶律仁先來勢洶洶,代州那邊正陷入惡戰,大名府一時也難分勝負。”
“那些個國公們,老的老,死的死,兒臣實在是無人可用了,今日朝議之上,兒臣就要調衛淵回京抵抗遼軍入侵。”
“請父皇放心,兒臣一定能夠打贏此戰,兒臣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絕不會讓您失望。”
“...”
為何新登基的皇帝,都想著沒事找事乾,打一仗呢?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立威。
頓了頓,趙曦特意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父皇,兒臣已經暗中扶持了輔國公嫡長子秦振,由他全權指揮大名府一戰,他打得很不錯,首戰告捷。”
“將來,年輕一輩的武將裡,能出現一位與衛侯抗衡的將領了,不會讓衛侯一家獨大。”
“兒臣認為,如今已經到了最為危難的時刻了,若再不用衛侯,兒臣擔心...兒臣要扛不住了...”
“父皇,兒臣...一定不會辜負您的用心,一定能夠接住咱們大周的萬裡河山。”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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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談間。
不遠處的朱總管一直在朝著趙曦使眼色。
仿佛再說,朝會的時間已經到了,百官都已經等了老大一會兒了。
再不去,就有些不好看了。
趙曦也明白,言儘後,緩緩起身,那雙稚嫩的眼神頓時凜然一變。
朱總管瞧見了,不由得心中一驚。
小小年齡,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種眼神好像是...氣吞江山萬裡如虎?
他暗自做了個比較。
如果說,趙禎的眼神,乍一看是仁善,那麼細細看去,就會發現,那種眼神無比深邃,似讓人如臨深淵,心驚膽戰。
但是趙曦的眼神卻與趙禎截然相反。
那是一種極具霸氣的眼神,是一種四野八荒,惟我獨尊的眼神。
“大周,要出一位武帝了!”
跟在趙曦身後的朱總管暗自想到。
朝殿之上。
原本議論紛紛的百官,忽然見到趙曦出現的身影,一時間,都陷入沉寂中。
待趙曦落座。
百官才開始拜見監國太子。
趙曦臉色陰沉,目光掃視眾人,道:
“洺州,新安,等諸鎮失守之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遼帥耶律仁先的軍隊,已經逼近京畿,你們也都知道了吧?”
“說說看,現今情勢,當如何?”
當如何?
還能如何?
“太子殿下,臣建議,自大名府調十萬兵阻擋耶律仁先!”
“殿下,臣建議,讓秦振將軍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擊潰耶律信先部,回援京畿!”
“殿下,代州尚有二十萬大軍,秦老將軍是以守城為主,無需二十萬大軍坐鎮,更何況,代州邊軍原本就有數萬人馬,不如,再從代州調兵十萬!”
“也可以從延邊調兵!”
“...”
聽到百官議論,趙曦眉頭緊皺成川。
從大名府調兵?
朝廷費這麼大心勁兒,就是要打贏大名府之戰,好讓遼軍損失部分主力。
代州雁門,乃是大周最重要的屏障。
雁門不失,縱然耶律仁先奪下諸多州府,不拿汴京,終歸到底,仍舊是無根浮萍。
至於延邊...
若非衛師緊急發動軍改,用來應對夏國的六大軍司。
隻怕,偌大延邊,就要易主了!
“你們...還能再出點餿主意嗎?!”
這句話,趙曦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餿主意?
聽到這三個字,百官一時間都沒了主意。
相互對視,繼續議論紛紛。
能打仗的人,幾乎都離開朝廷去打仗了。
剩下這些沒怎麼經曆過戰爭的人,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今日朝議,韓章沒來,是因為他知道,趙曦已經有了主意。
趙曦先是看了看王安石,又看向範純仁,見他們二人始終無言沉默,索性也就豁然開口,
“既然你們沒有好主意,那麼不妨聽聽本宮的主意!”
“調江南、福建、廣南一帶的軍隊北上勤王!”
調南方的軍隊...這不失一個好法子,隻是,以眼下的守備力量,能撐到南方的軍隊趕來嗎?
諸多士大夫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
但是他們害怕遭遇戰火,害怕敵軍真的打到汴京了。
平日裡說殺身成仁那是玩笑,真到了那個節骨眼上,又有多少人,有著士大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