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與我國做的那批陳舊軍器生意,就是交給了京中半數武勳。
但後來,被衛淵設計沉入大海了。
朝廷的事,一向傳得很快,尤其是傳進陳大牛這樣的新貴家族裡。
“這與西夏軍馬生意的往來,伱就彆摻和了,當中牽扯著一些政治問題,搞不好,是要扯著淡的。”
衛淵喝了口茶,說了句。
陳大牛不信,道:“大哥,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這軍馬軍器生意裡有多少利潤,您不能不知道吧?俺如今成了婚,靠著那些微薄的俸銀,難啊。”
以前沒有成婚的時候,他從不缺錢使,畢竟沒錢了可以找衛淵要。
但是,如今成了婚,便不好意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
有時候,陳大牛都覺著,怎麼自成了婚以後,反倒是與大哥的關係變淺了呢?
衛淵瞪了他一眼,“海運生意的利潤,每年我都會分你一些,怎麼不夠使?誰讓你來的?”
陳大牛臉色瞬間一紅。
衛淵不耐煩道:“是代州的那些小子,想要讓你爭取一下這軍器軍馬的生意?”
陳大牛"嗯"了一聲。
衛淵怒聲道:“還沒吃到碗裡的,就看鍋裡了?!”
陳大牛硬著頭皮道:“大哥,難啊!”
“汴京這地寸土寸金,光是出去吃個酒,就要花費數百兩銀子不止,你家弟妹帶來不少嫁妝,可咱不能花人家的嫁妝吧?”
衛淵難得的向陳大牛豎起一個大拇指,“虎侯不愧是虎侯,還當真是有誌氣啊。”
陳大牛道:“大哥,這軍馬生意,給誰都是給,為何不能給咱代州的兄弟?”
衛淵猛地一拍桌子,“陳大牛!”
陳大牛當即虎軀一震,連忙站起身來。
衛淵怒不可遏道:“你還有臉說三道四?每個月,你算上俸銀,還有你嫂子給你的幾項生意分成,每月進賬少說也有上千兩銀子,你他娘就算整日睡在廣雲台,也花不了那麼多銀子吧?”
“我知道,你講義氣,徐長誌他們,沒有一人如你這般講義氣,今日這個代州兄弟想要吃酒,你請客,明日那個軍中袍澤想要吃酒,你也請。”
“你將你老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都給弄到京城裡來,還讓她們跟著皇商去賺生計了,你彆以為我不知情!”
“你以為,天子腳下,你做主不成?乾脆以後你也彆叫我大哥了,我叫你大哥,你管我生計,如何?”
此話一出,頓時將陳大牛嚇了一跳,他連忙跪下,“大哥,小弟知錯!”
衛淵冷哼一聲,“你沒錯,你怎會有錯?你多講義氣!”
陳大牛慚愧。
這時,躲在屏風後麵的秦蒹葭再也聽不下去了,連忙走出來,要將大牛攙扶起來,大牛死活不肯。
秦蒹葭道:“我說你今日為何來尋冠軍侯,原是這事,走吧,就算花我的嫁妝,一時半刻,也花不完。”
陳大牛怒道:“你這娘們,懂啥?一邊呆著去!”
衛淵怒極反笑,“你娘們幫著你說話,你倒好,倒是埋怨你娘們不是了?起來吧!如此姿態,做給誰看?”
張桂芬又去攙扶陳大牛,“大牛兄弟,都是自家人,快起來。”
頓了頓,又看向衛淵,“大牛兄弟是咱們自家人,他跟隨出生入死多年了,你有話就不能好好說?”
衛淵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道:“這與西夏的軍馬生意,涉及國策,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若真能給,何須他親來說這些?”
頓了頓,又看向被張桂芬攙扶起來的陳大牛,
“平日裡說你憨,可你不能真憨,你已經是侯爺了,是一軍都指揮使,是國家柱石,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酒氣掏空。”
“仗義也有說法,不是說你今日請那個胡吃海喝,明日請那個逍遙,就是真仗義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你不懂麼?咱們讓代州的袍澤兄弟來到京城,就已是給了他們廣袤天地,他們若混不出頭,是他們不濟,與你陳遠之無關!”
陳大牛低頭沉默。
衛淵繼續說道:“這裡是京城!不是代州!我今日說你,也是說給代州袍澤弟兄們聽,自打國戰結束以來,你們是愈發的無法無天。”
“本侯記得,半個月前,有個代州來的子弟,就
做嶽峰,此人在廣雲台吃酒,打了幾個伯爺,人家都將狀紙告到官家那裡了!”
“若不是王安石好意留中,一旦讓官家看了劄子,官家會怎麼想?會怎麼做?你們想過沒有?”
陳大牛依舊是低頭不言語,也不敢言語。
秦蒹葭道:“侯爺,彆再說了,大牛,走吧?”
聞言,衛淵掃了陳大牛一眼,道:“罷了罷了,軍馬的差事,你接了去吧,但有一點,將我今日的話,轉告給代州的袍澤弟兄,今後,誰要是再在京城惹事,休怪我翻臉無情!”
陳大牛抱拳,“小弟知道了!”
衛淵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來都來了,吃完酒在走吧!”
陳大牛嘿嘿一笑。
見狀,衛淵搖了搖頭。
倘若,將今日的陳大牛換做代州八虎的任何一人,衛淵都絕非是這般態度。
但,眼前這個憨厚的家夥,是陳大牛,是衛淵唯一可全身心都去相信的一個憨子。
若將他形象的比喻成某個人,那大概就是張飛、魯智深了。
正因此,衛淵對於陳大牛,總有一種寬容。
但有時,這寬容,往往會害了陳大牛。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衛淵有時很想教訓陳大牛,但就是許多惡毒的話到嘴邊,無論如何,都是說不出。
稍晚些,吃過酒以後。
衛淵有些心事重重。
張桂芬親自給他熬了一碗醒酒湯,道:“還在為今日之事煩心?真不行,軍馬的生意就彆讓大牛兄弟做了,時下咱們還有幾家鋪子買賣很好,不如交給蒹葭幾個,去讓她打理如何?”
衛淵搖頭道:“軍馬的生意給就給了,隻要我多上點兒心留意著,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我隻是憂慮,如今代州勢力遍布五大營,已成尾大不掉之勢,今日這個惹事,明日那個惹事,後患無窮啊。”
想到這裡,衛淵吩咐站在張桂芬身後的寶珠,“拿文房四寶來。”
隨後,衛淵寫了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是有關興辦代州講武堂的事情。
張桂芬見了,頗為好奇道:“講武堂?此為何學堂?”
衛淵解釋道:“是培養將種的地方,此學堂,會教授軍中子弟兵法、韜略、武藝等,但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教育。”
“如今京城那些老牌勳貴們看不起咱們代州子弟,無非是覺著代州子弟多半都是大老粗,什麼字都不曉得,隻知道打打殺殺。”
“隻要這講武堂辦起來,從這裡培養出來的將帥,也不至於再見過京城的花花世界後就會自甘墮落,無法無天。”
“.”
這講武堂,其實他早就想成立。
隻是一直沒找到個合適的機會。
如今,他是覺著,不能在拖下去了。
冠軍侯府想要持續興盛,離不開代州集團的助力,而代州集團想要成長為真正的參天大樹,更需要進行係統性的技能、思想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