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輕簡,米粥也不必談什麼味道,將將可以果腹而已。照理說,管殷是吃不下去的。
隻是管殷現在心裡麵藏著事兒,拿著勺子的手機械式的往嘴裡遞。這樣的窘境,讓管殷想起來了家鄉黃梅戲那部家喻戶曉的故事,《女駙馬》。
女駙馬高中狀元,便能救得李郎轉回家。可管殷甚至不知道是怎樣的因緣會際把自己帶來了這裡,又會不會死在找到回家的辦法之前?
不是每個學生都那麼可愛,值得剛才實習的管殷牽掛……甚至,初高中最是頑皮的年紀,麵對年齡差得不多的老師,管殷第二節課就被搗蛋的學生氣得哭著度過了十分鐘的課間。
可是陪著管殷度過十幾年讀書生涯的父母還盼著女兒早早回家,管殷不希望自己的一輩子留在這個女子連書都讀不得幾句的“舊社會”,冒著性彆暴露,隨時會被殺頭的風險苟活。
“相公?相公身子若是好些了,三恒勸相公早些動筆,不然拖到後麵,寅夜不眠,挑燈伴月,隻恐怕又要害了病。”
看得出,原身和夫人必然算得上平易近人,三恒說話不卑不亢,甚至敢出言催促原身……若是有機會能和原身這“膽大包天”的姑娘家聊一聊,管殷覺得這一定會是個有趣的靈魂!
隻是當下,被扶到書桌前的管殷看著上麵那些格律整齊的詩詞,難免一陣頭疼。
把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處,微微蜷曲起來敲了敲太陽穴,管殷想要從大大咧咧的三恒這裡試探出來點兒東西:“三恒,你家相公我被這場風寒傷得不輕,如今隻覺得昏昏沉沉,連臥床之前在寫些什麼都記不大清了。”
目光落在鎮尺底下壓著的白宣上,管殷從來沒有這麼感謝大學的公共課過,拜這些課所賜,管殷現在能清楚明白的看懂這洋洋灑灑的錦繡文章。
“相公風寒久拖,大夫說恐怕傷了心氣才昏厥過去,如果忘了些事也是正常的。”
三恒果然還是天真,管殷三兩句就套了個實底兒出來。
聽到這兒,管殷倒也明白了:原身恐怕是感冒之後沒有得當的休息,因為急性心肌炎去世。這才
讓自己好巧不巧接替了她的身份。
“三恒,若是我說,我忘了我是誰,也忘了你家夫人是誰呢?”
“相公?”三恒呆呆傻傻的,還當自家相公在看玩笑,“相公莫要打趣三恒了,相公還記得三恒的名字,怎麼會忘了夫人?”
“相公與夫人生死與共,伉儷情深,夫人還是為了相公來到了這山腳下的小屋裡邊的,相公怎麼可能說忘便忘了呢?”
眼見著自家相公沒有解釋的意思,三恒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隻盼著“管相公”給他一顆“不過是玩笑”的話,當做定心丸。
“相公,夫人就要回來了,你可莫要再嚇唬夫人了!”
腳步聲從半掩的門外傳來,三恒的目光穿過門縫,看到了自家夫人。不及多想,又把眼神對準了管殷。
一雙招子裡帶著些惶恐和迷茫。
看得出,夫人是個好人,三恒舍不得她著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