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姣安走得很快。這個時節若是耗到日上中天,溫度高起來,快速蒸發掉田裡的水汽,暴露在高處的土地微微有龜裂跡象的時候,對於人來說也不是那麼好受的了。
“小心些。”劉姣安又回過頭來的時候,隻看見管殷好像賭氣一樣把一個已經不是一芽一葉範圍內的“嫩葉”,惡狠狠的掐下來,又猛猛甩進竹簍,擔心後者會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摔倒在茶樹叢裡麵。
扁著嘴點了點頭,管殷皺著眉懷疑自己剛才的小動作是不是被劉姣安發現了。
早些年的姑娘家嫁人都早,心智上也不得不更早的被逼著成熟起來。管殷隻打牌無論是原身還是劉姣安,照理來說,全都比自己要年輕。
“一片、一片……哎,當初有這麼難……”
管殷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是怎麼一定要搶過來那大大的背簍,又是怎樣東搶來一把,粗製濫造的填滿了背簍的底層,伸出手去探一探,居然還沒有自己的小拳頭深。
再拿回去,自己這一背簍裡麵直正符合標準的不足十一。
“哎呦。”
光顧著想著心裡麵的事情,管殷是一點也沒有把心思放在走路上,就連前麵走著的人放慢了腳步,還是走到了這條路的儘頭也沒有注意到,一頭撞到了竹簍上麵。
眼看管殷已經在揉著磕到人的額頭,一臉愧疚的看著自己,劉姣安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和左手相互搓摩:“哎,你怎麼不知道小心些?”
“我……”管殷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此時此刻真得就像是個在撒嬌的小孩子。
“鬆開手要我看看,沒有被竹篾劃破罷?”劉姣安沒有在意管殷嗯不好意思,站定在原地,把肩上麵背著的竹背簍取下來,穩穩放在一旁的高土堆上,目光幾乎要穿透管殷擋在額頭上的手掌。
“還好,隻是紅了些。”
管殷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害得劉姣安抿了抿唇,右手輕揪著衣擺,輕歎一聲,還是勸道:“這次是幸運,你往後要小心了!”
“好。”
除了父母親人,在這個每個人都忙得自顧不暇的時代,很少誰會靜下來溫柔的問一問自己這樣的小磕小碰。就算是有,也得是很親近的朋友才會是真心在意。
管殷心中難免觸動。
依舊是不夠一個拳頭深的葉子,管殷看著都覺得自己離譜——明明說好是來幫忙的,現在看來,倒像是專程來搗亂的。
又在愣神的時候,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隻算不上“潔玉無瑕”的手,管殷一側頭,剛好就看到劉姣安的臉。
“不要去掐,輕輕的掰斷就好。不然手上的泥土會汙染茶葉。”
似曾相識的話,記得小時候是自己哪位親戚也同自己說過,管殷癡癡的盯著劉姣安的臉,透過對方,看見的是自己小時候那些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