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江媽媽,盯著司明錦那張俊臉,連連驚歎:“長得真俊啊,比我家那臭小子還要俊幾分哩!”
音量沒控製好,被司明錦聽見了。
他這才了解了院子裡的幾位長輩的身份。
看麵相,其中兩位,應該是江遲意的父母。
司明錦輕皺了一下眉,看了眼懷裡醉的不省人事,身上還穿著破爛婚紗的沈柔。
想了想,他還是跟沈柔的父母解釋了一下:“我是在酒吧碰巧遇上沈柔的,看她喝醉了,就把她送回來了。”
司明錦這一說,便把他和沈柔的關係撇清了。
他是怕江遲意的父母會胡思亂想,到時候再給沈柔今天的悔婚行為歸結為她變心。
陳秀華鬆了口氣,讓沈厚幫忙,把沈柔從司明錦懷裡接過來。
還不忘跟司明錦道謝:“真是麻煩你了小夥子,等我們家小柔清醒了,我再讓她親自跟你道謝哈。”
“不必了,舉手之勞。”男人淺淺勾了下唇,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沈爸沈媽,給沈柔煮點薑湯喝。
陳秀華目送男人轉身離開,忍不住想跟沈厚嘟囔兩句,卻又意識到陳淑玉夫婦還在,便又把話咽回去了。
她和沈厚一起,將沈柔弄進屋,徑直送回她的房間去。
下樓後,陳秀華對陳淑玉夫婦道:“既然小柔已經回來了,等她清醒,我和她爸再好好跟她聊聊。”
“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讓她給你們江家一個交代的。”
陳秀華這麼說,也是覺得今天這件事情,實在是愧對了江家。
江爸爸本想說點什麼,卻被江媽媽搶了先:“不妨事的,交代什麼交代,這事兒不一定就是小柔的錯。”
“秀華,你給孩子熬點薑湯,等她醒了,也彆太為難她。”
“我們也回去問問我家那臭小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小柔的事情,惹得她傷心了。”
陳秀華欲言又止。
她就是覺著,江遲意的父母人太好,越是如此,便越覺得自家女兒的所作所為,太對不起江家。
陳淑玉沒給她更多自責的機會,便拉著江爸爸先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沒忍住,跟江爸爸叨叨起剛才那個叫司明錦的小夥子。
“我看那小夥子品行端正,樣貌出眾,比我們家遲意更配小柔呢。”
江爸爸:“……”
他真心覺得,他家兒子碰上這麼個犯花癡的媽,太難了。
……
司明錦循著巷子慢慢往外走。
這會兒他終於想起了被他扔在酒吧裡不省人事的蘇成旭,想了想,還是給助理秦修打了個電話過去,讓他去酒吧接人。
權當是感謝今晚蘇成旭給他通風報信了。
司明錦剛掛了電話,便在巷口遇見了江遲意。
那人剛從他那輛黑色的凱迪拉克下來,車門摔得震天響,走路搖搖晃晃。
從代駕那裡拿回了車鑰匙後,便慢吞吞的往巷口這邊走。
走近時,司明錦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味。
他沒想過跟江遲意打招呼。
不曾想,醉眼朦朧的江遲意卻認出了他來,非要將一副爛醉的身體攔在他麵前。
“司明錦?”男人朝司明錦吐了一口酒氣,笑裡夾著不屑:“你怎麼在這裡?”
司明錦蹙眉,鳳目淡淡看向他,不語。
江遲意被他看得特彆不爽,當即便伸手推了司明錦一把。
男人沒料到他會動手,絲毫沒有防備,被推得往後退了半步。
隻聽江遲意譏諷的笑:“是來找沈柔的?”
“怎麼?想撿我的破鞋穿?”
他真的喝了不少酒,心裡頭憋的氣,隻想全部發泄出來。
剛才喝酒的時候,有個朋友問江遲意。
問他和沈柔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這婚怎麼說不結就不結了?
江遲意當時正灌著自己酒,心裡煩悶得很。
聽了朋友的話,他端著酒杯的手緊了緊,眸光暗了暗,隻輕輕掀了一下唇:“放心吧,最多三天,她肯定灰溜溜的回來。”
“到時候,就算她跪下來求我,我也不一定會原諒她!”
這兩句,是江遲意的心裡話。
因為他到現在,仍舊不相信,卑卑微微愛了他十年的沈柔,真的能放下他。
所以他瞧不起眼前的司明錦,“你啊,彆癡心妄想了。”
“沈柔她對我的感情有多深,我是最清楚的……”江遲意伸手,用食指戳了戳司明錦的胸膛:“隻要有我在,她永遠不會看你一眼。”
“就算你比我優秀又如何?她愛的……”
“是我。”
江遲意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司明錦心上。
他的心上已經有千百個窟窿了,倒也不介意再多這幾個。
反正十年他都熬過來了,熬到今日,終於看到了一點希望,又怎麼可能因為江遲意這隻字片語就放棄?
“你醉了。”司明錦沉聲,冷著臉揮開了江遲意的手。
他沒打算跟江遲意糾纏,以前他是沈柔的未婚夫,司明錦尚且忌憚他兩分。
現在?
司明錦鳥都不想鳥他。
“司明錦!”
江遲意不依不饒,在寂靜的巷口,揪住了司明錦的衣襟。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沈柔麵前說了什麼,所以她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離我而去?”
司明錦沉眸,靜靜凝視了男人片刻,依舊沉著冷靜的,把江遲意揪著他領子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力道之大,是江遲意無法抗衡的。
他甚至因為太疼,額頭青筋都冒了起來,卻還緊咬著牙關,不肯喊出來。
司明錦捏著他一根手指的指尖,動了動唇:“江遲意,如果你還算個男人,就像沈柔一樣,瀟灑一點。”
“她喜歡你喜歡了十年,夠久了。”
“是你沒有珍惜她。”
“現在沈柔她不愛你了,她放過自己也放過你,你也放過她吧。”
江遲意吃疼,忍著沒嚎出聲,嘴依舊硬:“也就隻有你會相信,她不愛我了這種鬼話。”
“你還真以為,就憑你在她耳邊煽風點火的說我幾句壞話,她就真能放得下我了?”
“嗬嗬,彆天真了。”
“頂多三天,她一定會回來求我的。”
江遲意的語氣特彆篤定。
司明錦沒接話,他心裡其實也很忐忑。
過去的十年裡,江遲意做過許多過分的事情,沈柔不也依舊愛了他十年?
所以這一次……
司明錦也不敢確定,沈柔是否真的放下了。
江遲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意更猖狂了:“這就害怕了?”
“其實我一直挺想不明白的,你喜歡沈柔什麼呢?”
司明錦喜歡沈柔這事,江遲意是在高三那年發現的。
畢業季,當時流行同學錄,班裡幾乎人手一冊,互傳。
大家都很認真的替每個人寫同學錄,唯獨司明錦,誰給他的同學錄他都不接。
一如既往的孤僻性子,當真是誰也近不了他的身。
但沈柔的同學錄,司明錦接了。
那時候,沈柔為了隱瞞對江遲意的感情,給理科一班所有人都發了同學錄。
她想知道畢業季,江遲意會對她說點什麼心裡話。
卻又害怕單獨送他同學錄,會暴露那份暗戀。
所以乾脆每個人都發了一張。
其中當然也包括司明錦。
沈柔給司明錦遞同學錄時,江遲意正好從洗手間回來,撞見了。
當時他們倆在教室後門,黑板報跟前站著。
沈柔跟司明錦講話的時候,他很認真的在聽著。
當時司明錦看沈柔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專注,連他周身的氣場都變得比平日柔和一些。
江遲意當時看見了,倒也沒有多想,頂多驚奇了幾秒鐘便拋之腦後了。
還是前不久同學聚會,和司明錦重逢,江遲意看見他在包間門口和沈柔講話。
那模樣,那神態和眼神……一下子就令他想起了學生時代的那個午後。
於是,江遲意便知曉了司明錦的心思。
他喜歡沈柔,沒有十年,也有六七年之久。
但江遲意一直想不明白,沈柔身上,到底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司明錦動心的?
今兒個,他正好問個明白。
司明錦沉默。
就在江遲意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開口了。
聲音溫溫沉沉,“全部。”
他喜歡沈柔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