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回答。
亦是宣告。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本喧鬨的西大街,頃刻化作一片寂靜。
閔長恭麵色青白交替,話語幾乎脫口而出:“這怎麼可以?這江月白來路不明,昨日還在此對寒小姐糾纏不休,怎能……如此草率?”
說到最後,他方才察覺自己已然失態,話鋒雖轉,那滿腔的怨憤卻暴露無遺。寒寧天不禁搖了搖頭,他雖不屑參與城中大族的諸般動作,這閔長恭到底是個未來將擔大任的小輩,心性若是如此,哪怕在這沐霜城,終歸也是要吃虧的。
寒寧天笑而不語,邁步離去,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
“小女診治之時,最不喜他人打擾,若有質疑,以後自去問小女便是。”
這句話如一盆冷水澆在閔長恭頭頂,當即讓他清醒許多,心中也生出幾分僥幸。
是啊,萬一這婚事是寒寧天一手安排,寒蘊水本身並不支持呢?
這所謂婚事,當然要憑寒蘊水個人的意誌決定,待他找機會問上一問,自然能讓那姓江的家夥原形畢露。
閔長恭對著寒家醫館的大門憤憤一眼,旋即大步離去,圍觀的路人有事的也大都各自散去,唯有少數閒散人員繼續呆在醫館門口,想要看看那江月白何時出來。
鮮花會引人注目,可若與鮮花相攜一處,卻沒有相應的資本,隻會招惹莫名的敵意。
歸根結底,昨日之前,沐霜城還沒江月白這號人物,如今卻走在了絕大多數人的前麵,人們的心理哪裡平衡的了?
而當這個確切的消息分彆自城主府與寒家再度傳出,頃刻傳遍整座沐霜城後,江月白再度名震沐霜。
第一次,是笑名。
如今這第二次,則是赤裸裸的“惡名”。
林家林軒聽聞消息,摔了一個名貴花瓶。
閔家長恭公子回家後氣憤不已,越想越氣,氣得差點當場突破至靈明境。
寧家相對而言平靜許多,興許因為寧家年輕一輩中最強的是兩名女子,而族裡年輕一輩中最大的男丁,還遠遠沒到婚配的年紀。
他們與平民百姓之間的最大差距就在於,百姓聽聞寒蘊水與江月白的這道莫名其妙就出現的婚約,或遺憾,或憤怒,或祝福,卻也不會做出實際行動。
但三大家的年輕一輩,完全有付出行動的想法與能力。
於是此刻起,江月白,已然成了沐霜城茶餘飯後最好的談資。
若此時正在醫館內室中被迫接受寒蘊水診治的江月白知曉在自己進入內室之後發生了什麼,一定會捂住寒寧天的嘴,但就算木已成舟,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他之心在天下,在不久之後開幕的西聖域小聖比中,沐霜城中縱有風雨,也不會在他眼中。
曾登泰山而小天下,莫過如是。
……
內室之中,寒蘊水玉手輕輕搭在江月白脈門之上,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江月白也必須承認,寒蘊水非常有身為醫者的操守,無論昨日的金針渡穴還是今日的搭脈,她都在認真的探索他體內的傷勢,是真心想要助他擺脫傷病,隻是這傷發源於體內沉澱許久的絕神毒,這可不是尋常醫者能夠看出來的,就算看出來,也治不了。
寒蘊水的眉尖忽而微微蹙起,眼神不住變幻,似在思索,搭在他脈門上的蔥指卻不曾有半分擾動,片刻之後,她開口道:“請不要抵抗。”
一抹靈力自她指尖竄入他經脈內部。
靈力很弱,弱到哪怕他沒有做出任何防備,依舊孱弱的不像話,應當的確就是剛剛通脈成功,邁入靈通境的水準,但卻仿佛溪水綿延,細而不斷,用作探知體內情況,已是足夠。
“奇怪,脈象平和,經絡暢通,偏生又……”
寒蘊水低聲喃喃自語,眉尖蹙的愈發近,似那兩點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並沒有愁苦意味,反而有些可愛。
江月白看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俏臉,麵上那認真而專注的神情,令他覺得自己此時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隻是當寒蘊水收回思緒,這完美便儘數化作了生動。相比而言,他亦喜歡生動多於那靜止的完美。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中便翻起驚濤駭浪,再也無暇東想西想。
“沒錯了,這傷來源於某種侵蝕身體的毒素,若不將這毒素驅除,就是除了這傷,也會再度複發,反而害得體內被侵蝕更狠,但是什麼毒竟能侵蝕體內生機,卻又沒有直接致死?”
寒蘊水自言自語著,忽而豁然開朗,一拍江月白大腿,鄭重道:“你以前做過什麼,知不知道這毒的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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