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個時機,唐悔大笑著,一身氣血在此時完全沸騰,將鐵劍奮力拋向前方。
仿佛神人砸落一座山嶽,鐵劍之中,磅礴氣勁噴湧而出,直取不遠處看戲的邱裕。
這一擊勢大力沉,毫無保留,仿佛天邊降落的奪命隕石,劍意伴隨靈力在劍中爆發,明明是一柄厚重鐵劍,速度卻快的驚人,幾乎隻是下一瞬間,剛剛還在得意看戲的邱裕,已被這一劍直接砸成一灘血肉,飛濺的到處都是,全然看不出人形。
而在拋出這一劍後,唐悔的整個身軀都似乎小了一圈,鮮血四下噴濺,原本因為憤怒而通紅的麵孔頃刻轉為蒼白,似是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他畢生的力量,都在此劍之中爆發,不曾波及旁人一分一毫。
這是神劍山莊的複仇。
神劍山莊中人,從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除非萬不得已,不可殃及他人。
當年師傅的教誨,他一直都記得。
見到仇人碎的到處都是,唐悔長吐一口濁氣,笑聲隨口中鮮血一並噴出,淒涼而豪邁。
他再無力用血肉封鎖墨名的黑劍,就算沒有墨名的劍,如今的他,體內也沒有生機留存。
那一記拋劍,已將他的一切都給榨乾,在神劍山莊的畢生所學,全然還給了這片天地。
縱當年冤屈無法洗雪,終於,還是讓那叛徒死在神劍山莊的劍下。
他縱身死當場,也可在師傅與師祖麵前堂堂正正的抬起頭來,說一句,自己沒有辜負他們的教誨。
他已可含笑九泉。
然而在他身體放鬆之時,他的眼角餘光瞄到了一處情況,於是笑容隨鮮血一同凝固。
一名士兵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塵土,旋即摘下頭上盔帽,露出其中滿溢的笑意。
那一張臉,與先前被砸滅的“邱裕”,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生動,而他周身的靈力波動,赫然從靈通境攀升至靈玄境,靈力之中隱隱散發的,是當年神劍山莊極出名的,以磨劍意之法修出的無形劍意。
唐悔本身的劍意來源便是如此,自然對此不會陌生。
他整個身軀猛地一震,原本狂喜的內心頃刻化作冷寂的冰原,苦澀一笑,閉目待死。
天下敢毫無隱瞞的施展這門無形劍意的,隻有一人。
偷梁換柱,偷梁換柱……
他沒有想到這一層,在看到那張刻在心中許久的臉的一瞬間,他的憤怒便已經被完全點燃。
誰又能想到,這邱裕竟有一個靈玄境的大修行者替身,願意替他去死?
邱裕對著唐悔得意一笑,像極了一隻奸謀得逞的老狐狸,他移開目光,對著墨名鄭重一禮:“十三先生此番相助,邱某感激不儘,未來必有報答。”
墨名冷哼一聲,道:“釣魚釣完了,收獲不大。其餘一切,等你能活著走出西聖域再說。”
他對今日的自己極不滿意。
不僅被一個神劍山莊的莽夫封了劍道,更被其自爆的威脅逼得無法阻止那一劍,若邱裕不曾安排替身,此刻的邱裕已死的非常徹底。
邱裕不敢對他問責,天下有資格問責劍閣十三先生的人,隻有那麼幾個,就是他直接將邱裕殺死,繼而昭告天下,也不會惹上任何麻煩。
他此時,隻是有些遺憾。
“我原以為,能夠與商春秋,洛蝶藍那樣的驚世強者在劍道之上一較長短,終究,還是隻有你這麼一個莽夫。”
墨名手中微微用力,冷冷道:“但不得不承認,你贏了我一手。”
唐悔聞言,嘴角咧開一抹弧度,聲音已是極為虛弱:“能死在劍閣十三先生手上,總好過被惡犬咬死。”
墨名沒有理會他的話語,黑劍劍鋒之上,已有劍意凝集。
當他抽出這一劍時,劍上爆發的劍意,就可將唐悔徹底斬碎,給他一個痛快。
唐悔已經必死,這點小恩小惠,他給的起。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目光忽而轉開,本來有些暗淡的眸子頃刻綻放光彩。
“居然真的還有人,可惜,隻能給你這位同門收屍了。”
墨名隨意抽出黑劍,一掌拍在唐悔身上,暫吊其一線生機,旋即轉頭,望向點蒼山的山頂。
一襲白衣立於最高處的鬆樹頂,與墨名相隔而望。
“我若是你,最好快些離開。”
對邱裕留下這一句,墨名淡然出聲,劍指山頂,周身劍氣綻放,似可衝霄。
“這位朋友,既然來了,不妨拔劍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