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峰很大。
江月白一直是這麼覺得,親自來到山腳下時,也依舊能感受到這座大山的宏偉,至於那為無數百姓敬仰的七大峰,則完全被山上雲霧與林木遮得嚴嚴實實,唯有遠觀或是入內,方可儘享其中壯麗。
他雖認為自己是一介旅人,心裡卻從未真的欣賞周遭風景,此刻見這朝雲峰,他的第一反應也是觀察地形以及通往後山隱峰或是主峰的路線,而非欣賞仙家宗門的景致。
在山門前輕鬆放倒守山弟子,江月白在朝雲峰大門之前微微駐足,旋即麵露苦笑。
他的麵前有一道無形的障壁,若他朝前一步,並不會有所排斥,但一定會暴露在某些事物之中,繼而為山上的一些存在知曉。
他與寒蘊水精心準備的夜行衣,原來並沒有任何用處。
江月白迅速抓過一名守山弟子拖至山外空地,將其外衣連同腰間身份令牌取下並換在自己身上,同時不忘將這些守山弟子拖到隱蔽之處藏匿,順便在人人頭頂補上一記,確保他們這一晚絕對醒不過來,再給那被他扒了衣服的弟子留了一套布衣,如此之後,方才施施然行至那無形障壁之前。
他確定,這就是朝雲峰護山大陣的冰山一角。
從那些守山弟子的身分令牌與它的無形感應,他便可以確定,隻有持有令牌行走山中,方才不會被大陣排斥,但並不排除在進入的這一刻,這層令人捉摸不透的無形障壁會不會探知到他的一些秘密。
於是他伸手,在身前猛然抓下。
仿佛雄鷹伸出利爪,一舉撕裂獵物的血肉。
啪啪啪啪。
無數聲細小的爆炸噪雜在片刻後恢複沉靜,江月白迅速竄入其中,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而被他那一手撕開的障壁,許久都不曾恢複,就仿佛被抹除一般。
嚴格說來,這還是他不是在戰鬥之中全力運轉這“小破空法”。
以往運用這門功法之時,他都借流雲手之飄渺難尋,對對方經脈施以截筋斷脈之法,除了劍閣的那位十三先生,還沒有人能夠真正毫發無傷,此刻麵對這絕對不會躲避的無形事物,其中韻味自是可以全麵爆發,相比於平時那樣小偷小摸的運用,便要顯得光明正大許多了。
進入朝雲峰的地界,江月白穿行山中,目光非常明確。
此山主峰名朝雲,為朝雲峰這一宗門的名稱來源與真正脊骨,其餘六峰與其並稱朝雲七峰,卻都似襯托紅花的綠葉,眾星拱月般的將其圍在中心。
至於雲霧繚繞之間的所謂後山會在何處,自然逃不出這主峰的周邊區域。
江月白運轉雲遊步,在山間來去自如,他能夠清晰感受到這座山與他以往翻越的那些山有著明顯更加濃鬱的靈力,這種靈力無時無刻不在鑽入他的體內,進而滋養經脈,若長期留存在這樣的環境下修行靈力,必然事半功倍,相比於在沐霜城那靈力貧瘠之地修行,一日足以抵上五日光景。
這便是修行宗門對修行者的一大誘惑,單是這直觀的對修行效率的提升,便足以令得許多人趨之若鶩,更不要提那些宗門之中流傳的諸多功法。
朝雲峰以七大奇功聞名禾州,他雖從未見過其中任何一門,料想也絕不是凡俗功法能夠輕易比擬。
在強者的眼中,世間萬千功法無優劣之分,隻有領悟天地大道深淺的分彆,故而在各個境界之中,各人修行的功法都需適時更換,以免二者衝突,既無法相輔相成,又拖累修行。江月白雖絕非這個觀點的踐行者,在心中還是比較讚同這個觀點。在這一路上,他已見過至少二十名朝雲峰的弟子,人人腳下都無虛浮之意,周身氣息卻都各有不同,而且都契合著各自的靈力波動。
同為靈明境,若讓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與沐霜城的林軒對上,無論他們究竟走的是那條路,三招之內,必能將其輕鬆擊倒。
雖然無奈,這也是大宗門弟子與散修在修行資源上的差距所致,江月白沒有這般煩惱,隻是看著這些各自身具不同功法的朝雲峰弟子,心中還是生出了幾分好奇。
若這朝雲峰中的修行典籍當真浩如煙海,那淩駕於這些功法之上,聞名一方的七大奇功,究竟會是如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