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武神投槍向天,穿雲碎夜。
隱峰之內,包括白眉仙人在內的眾長老,皆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短暫的震驚之後,頓時爆發出一陣陣激動的大笑。
他們都是朝雲峰中最為老成持重之人,若非與世俗牽絆不大,心誌堅定之人,萬萬無法忍受在隱峰中一心求道的歲月,但此刻,他們都興奮激動的像是一個個在年節時期看到了最為美麗的焰火的孩子。
沈青雲曾是朝雲峰頂尖的人物,天賦隻在宗主穆千秋之下,但在當年事後,他再也無法在修行大道上更進一步,到得隱峰,也隻是自閉自殘度日,令得眾同道想要勸解亦無成效,隻得放任自流。
現在這道衝天靈柱,毫無疑問是沈青雲正在破境,其中蘊藏的勃勃生機,絕非一個垂死之人所能爆發。
“是那小子的手段?”
先前出言想要擒下江月白的老人愕然出聲,與他一般對江月白抱有敵意的長老並不在少數,隻是現在,他們已無法對江月白再保持那般的懷疑態度。
這種竭澤而漁的手段固然令得沈青雲沒有回頭路可走,要麼破境,要麼死,但似這種激發人體恐怖潛能與生機的手段,絕非尋常人所能施展,施展的代價也絕不會低。
若是成功,朝雲峰將再添一名仙人,實力便可突飛猛進,或許,已能堂堂正正的成為禾州的第一宗門!
白眉仙人捋須而笑,心中顧慮已然儘消。
他已是仙道中人,對周邊靈力的感知要敏銳許多,於是更清楚江月白正在施展的,是何等的高妙手段。
拚儘全力,就為了一個與他其實並無多少交情的垂死老人?
這年輕人,當真是個妙人。
……
這一夜,朝雲峰頗不平靜。
縈繞在朝雲峰周邊的雲霧能夠遮掩宗門形貌,卻遮不住這衝天靈柱,一時之間,七峰峰主儘會半空,看著那道生機盎然的靈柱,心中激動不已。
“不知是哪位長老修行有成,當真天佑我朝雲峰!”
落日峰峰主仰天大笑,毫不掩飾心中快意,一名仙人能令一方宗門添上多少底氣,他們這些峰主再清楚不過。似他們這些靈玄境的存在,就是七峰齊上,不施展三星月陣這等合擊法門,怕也難以應對一名仙人。
穆千秋望向靈策峰峰主,道:“可能算出什麼?”
宗內有人破境登仙,他雖心中有些不舒坦,到底知曉輕重,心結再重,他也不會任之成為心魔,身為朝雲峰的宗主,他雖求自身強大,也不會放過讓宗門強盛的任何契機。
隱峰自有禁製隔絕一方,好讓眾長老安心清修,若知曉是隱峰內的哪位長老破境,他也好早些做出決斷,給其提供與其修行相輔相成的支持。
靈策峰峰主微笑點頭,心中卻在罵娘:朝雲峰的高層誰不知道靈策峰占天錄是會折壽的,老子還未進仙道,多用幾次,雙腿一蹬人沒了怎麼算?你身為宗主,七種奇功早已修成,自己不算,怎麼儘將事推我頭上?
心中雖然嘟囔,他還是運轉占天錄,隻是剛剛運轉神念,便似被當頭一棒敲下,整個人麵色青白交替,險些吐血,苦笑道:“我算不清。”
穆千秋冷哼一聲,隻道他似與平時一般藏拙,這種做派他雖看不慣,但靈策峰尚無優秀後生,總得讓他先將這峰主之位撐著。於是自己運轉占天錄,不料也是一般感受,一點都未窺見,反而受了識海震蕩,體內氣血翻覆不定。
靈宜峰峰主奇道:“宗主,莫非這位長老的破境非同尋常,非人力所能窺探?”
說話間,她美眸中已儘是光彩,仙道九重天,對她而言已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超然存在,若這位長老的破境如此強大,或許能夠直接跨越幾重天!對朝雲峰來說,當然是越強越好。
穆千秋平複氣血,沉吟片刻,將目光投向下方,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於是道:“等長老破境結束,我等再一起探望。”
眾峰主連連稱是,似這等長老破境登天的大事件,若他們這些峰主連親自前往祝賀都不做,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穆千秋望著那道靈柱,並未掩飾眼中豔羨之意,隻是心中,卻生出了一絲疑竇。
這道靈柱固然強橫,而且一往無前,直衝雲霄,卻隱隱有外強中乾,後繼無力之態,仿佛……是某位長老自知壽數將近,於是拚死一搏的產物。可細細看去,其中生機卻又蓬勃旺盛。衰敗與興盛,在其中全然融彙,哪怕他離這破境登仙也隻一線,也看不分明其中境況。
究竟如何,怕是隻有等長老破境完成,方才得以知曉了。
穆千秋如此想著,目光久久不曾移開,隻是他並不知曉,在那靈柱的源頭,一名青年的目光,已隔著重重山岩鎖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