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家傳承以來,這樣的情況僅有七次,最近的一次,在這一代的荀氏之中。
荀氏有子,出生之時大日耀世,萬丈金光遍染荀氏門楣,故得名日照,三歲通脈,邁入修行大道,七歲文采得神皇誇讚,十歲名冠王都,十四歲入荀氏祖地,得焚天輪認主,隔年天神會一席宣告拉開三家爭位序幕,荀氏人選不問自明。
荀氏聖子,荀日照,天下鮮有人不識,隻是相比於安氏聖子安居易,袁氏聖子袁人鳳,他本身的行事要低調許多,但再低調,他也是荀氏焚天輪的傳承者,光耀天下的荀氏聖子,注定不會默默無聞。
他是未來的荀氏家主,可現在,還不是家主。
荀日照望著周圍,忽然道:“福伯,您說,我們現在做的,真的有意義嗎?”
被稱為福伯的中年男子身軀一震,回道:“如今天下大亂,那個位子絕不能空懸太久,已經參與了爭位,便不可能置身事外,除了將那個位子奪下,早已彆無選擇,若是讓其餘兩家得逞,屆時秋後算賬,荀氏根基再深,也難逃一劫。”
說到這裡,福伯長歎一口氣,拂袖之間,一股無形氣場在他們周身散開,將聲音儘數遮蓋,哪怕身處人流之中,也無人可以探聽到哪怕一個音節。
“天神會把持聖王城,以神皇遺命為由,逼我們三家爭那皇位,家主早已言明,洛存寅那老東西不可信任,或許,隻要將我們三家一並排除,天神會便可一直一手遮天下去。”
“家主要儘可能保全荀氏,最好的辦法,還是讓少主您真的坐上那個位子,將天下平定。三家爭位格局已定,讓天神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最好的結局。”
荀日照喃喃道:“確實如此,荀家沒有選擇,但……為何不能選擇自己的手段?”
在這三年的聖子生涯中,他已在中聖域的民間見到了太多的生離死彆,而那些慘狀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因三家爭位而起。
天神會暗中把控,三大家全力爭鋒,中聖域的亂局就像是一道永不停歇的風暴,無時無刻不在不在席卷四方,無論神座,官員,還是黎民百姓,都無法置身事外。
而最終傷的最重的,還是中聖域的百姓,他們甚至沒有反抗的力量。
福伯的眼中閃過一絲敬畏,隻是不知這抹敬畏是對於荀氏的家主,還是眼前的少主,抑或兩者皆有。他抬起頭,先前話語中的豪氣絲毫沒有在麵上神情裡展露半分,輕聲道:“少主,屬下知道您素來仁厚,古語有雲,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些犧牲,也隻是為了未來,若手腕不夠硬,死的人固然少了,但大勢已去,得不償失。似是當年西風神座鎮壓西聖域時,早已讓整個西聖域生靈塗炭,哪還有今天初原城的盛景。”
他看著荀日照,鄭重道:“家主曾言,若沒有絕對的實力與權勢,所謂君臨天下也不過是句笑話。少主想護天下黎民,必須記住這一點。”
荀日照點點頭,道:“我明白的,家主一心為了荀家,我現在,還是太年輕了。”
福伯欣慰道:“少主明白就好,家主所做的,也是在為您鋪路,隻是這一次與西風域主的交流,他不會插手。”
荀日照心中了然,他是未來的家主,但更是如今荀氏的聖子,與西風烈這等大人物的會麵,隻有靠他自己,若是連這些考驗都過不去,未來如何領導荀家?
他看向福伯,問道:“家主可有囑咐什麼?”
福伯笑道:“家主對您的能力很放心,隻是大笑道:‘北域北冥氏固步自封,無論王座還是整個王族都早已腐朽,更無長遠眼光,不足信任;東域反亂不斷,自顧不暇,不能為盟;南域群妖朝龍,向來反複,如今盤踞待時,更非良友,唯西域西風烈殺伐果斷,威服一方,乃當世梟雄,暫可成盟’。”
荀日照愕然,心中已是有些苦澀,在家主的眼中,永遠是大勢與領導者為先,始終不曾真正關注民生。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西風烈當年的手段固然殘酷,確實也將西聖域從崩潰邊緣生生拉回,能得家主這麼一句誇讚,確實了不起。
但尋求這樣的人當盟友,與與虎謀皮何異?
似乎看到了荀日照的顧慮,福伯微笑道:“少主,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西風域主是聰明人,當年他上位名不正言不順,根基相比其餘三域的域主差的太多,不得不施展鐵血手腕,還惹了袁安兩家怨恨,如今皇座空懸,時局動蕩,他早已失了最大的後盾,應當清楚,隻有與我們荀氏合作,西風古城,才沒有易主的風險。”
荀日照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卻想起了先前離去的那個青年。
那人能夠被焚天輪注意,應當是位妙人。
若沒有利益糾集,能否與那人交個朋友?
荀日照想了一會,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隻是在心中有些不滿家主的話語而已,歸根結底,他並不想成為那操-弄人心利益的野心家。
封神稱帝,本非他願,他之所求,在神州大定,國泰民安。
“可以嗎?”
荀日照捫心自問,最終在心中暗暗搖頭。
他終究無法做到像家主那般思考。
但現在,西風烈的支持對荀家太過重要,無論如何,身為荀氏聖子,這一趟,他必須走。
是日,荀氏聖子入初原城城主府,許久之後安然走出。
自此,小聖比看台之上,再多一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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