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天神會內,他處處遭受冷眼,沒有一個元老願意正眼看他,就是那些文武百官,也不會對他這個名義上由神皇直接統轄的最高行政機構中人假以辭色。
而在洗髓之後,他雖有所精進,一朝得入靈玄之境,卻已終身無法隨心意展露修為。
因為自他得到封賞之後,他當年的舊賬,在西聖域翻上了天。
人人都知道,這個名為邱裕的天神會元老,當年曾經為了一己私利,出賣了自己的宗門,殘害了自己的師傅與同門,隻為自己那所謂光明的前途。
得到確切消息的那一日,他的身體幾乎沒有一點溫度,而當他終於有機會麵聖陳情之後,換來的隻是那位天下主宰冷漠的一句話語。
“人在做,天在看。”
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始終是大人物手中的棋子,無論如何鬨騰,都翻不出天去。
在天下最有權力的神皇麵前,他的一切,都展露無遺,無法隱藏哪怕分毫。
人在做,天在看。
明空界的天,自然是能夠主宰天下的神皇陛下。
而他也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處境。
並非那可以出將入相,前途光明的新任元老,也不是一個經曆過星光淬體,修行資質上佳的後-進強者,隻是一個被斷去了後路與前途的可憐人而已。
他有錢,有很多錢,置辦了多處房產,采買了諸多寶物,貪汙索賄再多,都無法將他定罪緝拿,但除了錢財以及其衍生物,他啥也沒有。
他的前途已經被釘死,在天神會中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屁,在民間亦是個聲名狼藉的敗類。
他被禁止施展功法,因為承自神劍山莊的劍道會引起諸多反響,無論當年之事真相如何,都不能給偉大的神皇陛下的名譽造成任何影響——當年的逮捕令雖是神甲衛帶來,親筆擬定並簽署它的,卻是這位九五至尊。
神皇,是不能犯錯的。
至於他摸爬滾打時的諸多雜功,則容易讓人們會想起炎羽宗的慘案,對天神會的名譽不利,但因為當年的“封賞”,這個位子,隻能給他坐,不坐不行。
他隻是一個囚徒,什麼光明前途,什麼宏圖大業,都是一場癡夢。
哪怕神皇陛下終於死去,那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雲儘散,他也沒能從囚禁中解脫,甚至更慘。
因為神皇死了,而天神會的首座,這位神皇最得力的乾將,早已盯死了他。
沒有了神皇作後盾,他的財產被沒收大半,貪汙索賄的罪行亦被公諸天下,元老之位亦被革除,就被掛了個類似看大門的虛銜,利益維係下的妻妾儘數離散,周圍的酒肉朋友亦對他劃清界限,唯一不離不棄的,隻有那一具都不能算是活人的,神皇“禦賜”給他的替身傀儡。
洛存寅想殺他,因為他身上有神皇陛下執政時的汙點,哪怕有神皇當年的聖旨,他不能明麵上對他下手,也得將這個汙點抹除。
神劍山莊的舊人想殺他,因為他是誣陷神劍山莊的第一人,無恥的構陷了那個神聖的地方。
就連江湖上的諸多人士也想殺他,他們與他實際上沒什麼恩怨,但他當年欺師滅祖,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如今的他,早已沒了年輕時的心氣,隻是個想要活下去的卑微芻狗,使勁渾身解數,動用一切資源與關係,才得以來到初原城並站穩腳跟,無論未來如何,至少不用死了。
可不過一天功夫,江月白手中的流炎勁,再度令他的心緒繃緊到幾乎斷裂。
他平生最怕回憶二事。
一為神劍山莊之事,二,便是這炎羽宗的老底。
炎羽宗本應毀的乾乾淨淨,當年他也沒忘了抹滅痕跡,應當沒有傳承,這般粗淺的功法,也不可能得到傳承,但無論他試圖用通脈術,爆脈訣等等可以做到同樣一瞬爆發靈力的功法去解釋江月白先前的出手,總能想起江月白出手時,手腕處的那一點緋炎。
那是流炎勁的標誌,他化成灰也忘不掉。
而在此時,得勝的江月白與落敗的劉寒清,一同出現在了凡台之上,一者原地停留,等候這一輪的結果,一者大步流星而去,並未因失敗而氣餒。
這本是一場好聚好散,但在此事,江月白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到了觀禮台上,並在某一點微微定格,嘴角笑容意味難明。
這一刻,邱裕手腳徹底冰涼。
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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