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不眠之夜,方靜妍將臨淵門眾人整頓完畢後,便繼續照顧傷勢還未曾痊愈的方伯讓,江月白敲門而入之時,卻驚訝發現,作夜還得在方靜妍攙扶之下才能站穩的方伯讓,今日已能靠自己平穩走路,見江月白進入,笑道:“這多虧了少俠的良藥,我臨淵門,真是欠了你兩個不小的人情。”
江月白笑道:“能幫到前輩,自然最好,昨夜之後,雷火堡應當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不知前輩,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
方伯讓聞言一愣,上下打量江月白,好奇道:“你……真不是一位駐顏有術的仙人?”
“真不是,若真是仙人,哪裡會想打這幽明石的主意?”
江月白語氣輕鬆道:“老前輩既有諾在身,我自不會讓老前輩難做,還請老前輩告知我幽明石主人的方位,我好親自向他請購此物。”
這般直截了當的話語,令得方伯讓微微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他不懷疑江月白會生有歹念,若他真要強搶幽明石,早可以將他們殺個乾淨,然後堂而皇之的拿著幽明石離開,在這片修行強者極度稀薄的地區,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更不會有人讓他償還犯下的血債,似他們臨淵門這些靈道四境中的小嘍囉,根本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但就是為了他們這些小嘍囉,他替他們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給臨淵門真正留存了生機,若這幽明石不是他人所托,他定毫不猶豫的將其贈出,除了這個,他這老頭子身上,可真的沒有什麼能夠讓一名如此神秘而強大的年輕人感興趣的東西。
方伯讓歎道:“少俠,不是我不願說,實在是老廖他將這幽明石交托以來,我也有一月沒見到他,實在不知道他的具體去向。”
江月白聞言有些失望,但也點頭道:“既是如此,晚輩也不強求了。”
幽明石固然稀少且貴重,但終究不是無法取得之物,哪怕以他的心性,絕對乾不出在那通往幽明穀的妖獸巢穴周圍打劫的勾當,他也會另想辦法去取得這一個至關重要的物品。
可就在他要告辭離開之時,方靜妍開口了。
“爹,我覺得,還是將幽明石贈給這位公子為好。”
“為什麼?”
“為什麼?”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伴隨著相同的疑惑語氣,江月白與方伯讓都驚訝看向了她。
方靜妍看向自己的父親,輕咬紅唇,似是下定了決心,咬牙道:“廖伯不值得信任,或許雷火堡的到來,就是他的手筆。”
“妍兒,你怎能這麼說你廖伯!”
“父親!”方靜妍厲聲出言,將方伯讓震驚中帶著失望的話語壓過,她眼神無比堅定,語氣已近乎嗬斥,“您真的沒有想過嗎,為何廖天瓊有著靈台境後期的修為,卻還要將這般重要的事物交托給我們臨淵門保管,他的修為比父親你要略勝一籌,又是武魂雙修,怎麼看,都是他自己保管比較妥當,而按照前兩年的慣例,臘月末就是那幽明穀的開啟之期,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他何必將這麼重要的事物交托給我們?”
“你!”方伯讓指著她瓊鼻的手指都在顫抖,怒道,“老廖與我是生死之交,他怎會害我們!”
“父親不要忘了,雷火堡與我們素無瓜葛,不還是毫無理由的找上門來,害了那許多師兄弟!”
方靜妍不依不饒,與方伯讓針鋒相對道:“那些人對臨淵門了如指掌,連寒月城的城主府會如何應對都算計的一清二楚,甚至我們的密道,都被他們提前用火器炸毀,這難道會是巧合!”
“而如果我們手上有幽明石的消息傳播出去,莫說隻在一方稱霸的雷火堡,這雪域之外,有無數人會上門將這幽明石奪走,懷璧其罪,我們根本無法反抗,既然我們有幽明石的消息已經泄漏,以至於被雷火堡盯上,那為何隻來了一家雷火堡,還來得這麼快!”
方伯讓眼皮猛的一跳,拂袖怒斥道:“住嘴!”
嗬斥之時,他的身體已經止不住的顫抖,如果不是江月白給的藥粉療愈作用極強,此刻他的傷口已然崩裂。
方靜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歎息道:“父親,您是沒有想過,還是不敢想?”
“如果這枚幽明石,是他算準了父親您的性子,送來的一場禍患,我們何必信守道義,傻傻的替他保管這不詳之物?”
方伯讓喉間不住顫動,已是目眥欲裂,他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己女兒固然會與自己如此針鋒相對,可最關鍵的是,他竟無法進行反駁。
最終,他還是低下了頭,無奈擺手,將那鐵盒拿在手中,隻是顫抖的雙手,依舊無法平穩的將它交出。
方靜妍取過鐵盒,以雙手鄭重將其送到江月白麵前,道:“家門之事,讓江公子看了笑話,但我絕非信口雌黃之人,廖天瓊以一枚幽明石誘導雷火堡攻我臨淵門,雖無證據,卻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雖然唐突,可否請公子答應我一個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