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自報家門,江月白眉頭猛地一挑,心中又驚又喜。
不隻是因為對方與自己素不相識,卻願意仗義相助,更因為他是王策。
北聖域出名的隻有那一個王策,他的名單上,也隻有一個王策。
北聖域那三個與當年相關人員,第一是北冥王族長老北冥直,第二墳頭草已幾米高,排第三的,便是這個王策。
在初到北聖域時,他曾多次打探有關那第二人以及王策的事情,然而在邊境地帶,他因為沒有表露出對王策的敵意,當晚就遭到了不少勢力的試探甚至突襲,因為不想多生事端,他且戰且退,繼續打探,卻根本無法捕捉到任何有關此人的行蹤。
雖然軍神之子的名頭算大,可看他不爽的人實在多得不像話,若不用些手段遮掩形跡,一個靈玄境的修行者,很容易就莫名其妙的死在路邊,而江月白以前又從未來過北聖域,人生地不熟,又沒有寒蘊水在旁策劃,隻能靠著酒館這些情報交流頻繁之處打探,自然事倍功半。
漸漸的,在對王策的行蹤探尋一無所獲,又知曉自己根本沒有法子進入北冥雪域後,他隻有繼續試著去尋找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家夥,沒料到自己費儘心思去尋找時,死活摸不到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此番因為幽明石的緣故來到這幽明穀旁,卻直接與他撞在一處,當真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來你就是王策,久仰大名。”
江月白拱手抱拳,朗聲笑道。
王策對於這有些熱情的問候似乎很不適應,麵色微微一僵,旋即道:“打了人家的狗,你打算怎麼辦?”
江月白微笑反問:“你呢,想過怎麼辦嗎?”
今日之事,實際上是袁家那位少爺來招惹他,從而引發的衝突,與王策一點乾係都沒有,可他捅出的那一槍,卻直接將自己紮了進來,再無辦法置身事外。
王策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隻是落在江月白的耳中,倒像是為了遮掩本音做出的刻意壓嗓,但不能否認,這種沙啞的嗓音,將他的態度很好展露出來。
“天下想殺我的人很多,但包括雪域裡的那個存在,沒人能讓我悄無聲息的死去。”
“若天地不容,便與天地戰上一番,王兄此言甚合我意。”江月白大笑邀請道:“打狗終究得看主人,王兄,可敢與我一起會會那袁家少爺?”
王策渾沒想到江月白對於招惹袁家竟是這種滿不在意的態度,更沒有對他有任何的抵觸,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他辭彆生活已有保障的母親,孤身提槍縱馬於北聖域,沒有多久,那匹馬已不知被哪路仇人射殺在一處山穀之中,他就隻剩下了孤身一人,自此以後,人們看待王策,也不是那個曾經為神國穩固做出卓著貢獻的軍神唯一的兒子,而是一個肆意妄為,不識時務的紈絝子弟,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知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他人純粹的善意。
今日,勉勉強強算是一次。
“很久沒有遇到你這樣的人了。”王策將鐵槍一掃,槍尖鮮血傾刻為氣勁掃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無法起身的術修護衛麵孔,繼續道,“像你這樣的,很容易死。”
“我命硬得很,相信我,你的命,或許還沒我的硬。”
江月白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目光投向房門之外。
此刻的探明樓早已是一片寂靜,二樓之中,無數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那處破門,愣是不敢走上前,將視線真正投向房中。
而當來自上方的下樓聲平緩而沉重的落在眾人耳中時,無論他們原本抱著何種想法,此刻都一個個擠在牆角,噤若寒蟬,不敢發出一聲多餘的聲響,以免遭到波及。
那名術修自得為袁家看重,得以護衛袁人鳳出行,隻覺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然而今日好不容易就機會為少爺辦些實事,就被兩個不識時務得年輕人弄成了現在這生死不由己的悲慘境地,此刻猝然為鮮血糊臉,也不敢伸手去擦,隻覺是八輩子積來的血黴,另外兩名暫時失去戰鬥力的護衛傷勢稍稍好些,但也隻能羞憤的倒在地上,等待腳步聲的主人到來。
他們如今已然認清,無論江月白還是王策,都不會因為他們是袁家的人就不敢動手,術修護衛胸口的那個血洞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但儘管他們現在連動彈一分都做不到,心中已是暗喜,看著那兩個隨意攀談著的年輕人,就像看著兩具屍體。
少爺若動了怒,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哪裡會有活路?
……
腳步聲逐漸接近,不知揪起了多少人的心弦,而聯通三樓的樓梯上,卻一時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現,直到那個腳步的主人似乎發現這種威懾對於那個房間中的兩個家夥沒有任何作用,這才手搖折扇自樓上走下,完全沒有掩飾眉宇之間的憤怒。
袁人鳳淡淡掃了一旁瑟縮的眾人一眼,大步走向那處已然殘破的房間,目光在隔壁依舊完好的房門前癡迷的停頓片刻,目光旋即完全為冷漠所替代。
“我讓你們來客客氣氣的將房間的主人請離,可沒讓你們直接動武觸怒對方,這下好了,給我袁家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你們說說,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