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個激動到話都說不清楚的修行者最先出聲,聚集在那妖獸巢穴之前的人群登時沸騰,不少人瘋了一般的擠入洞口之中,爭先恐後的摸黑前進,試圖第一個衝入那傳聞中連通幽明村與幽明穀的狹窄通道,在這個過程中,甚至有一名術修不慎絆倒,被後來者一頓亂踩,傾刻成了一灘肉泥,洞外一個有些神念修為的人見狀,連忙抓住機會擠上,拚著步其後塵的風險生生來到那具淒慘不堪的屍首旁,迅速的扒下他手中緊緊攥著的幽明石,如獲至寶般的隨大流衝擊前方,令得後方手慢了,或是不敢上去擠的人捶胸頓足,哀歎自己抓不住機會。
江月白沒有參與擁擠,真正心中有分寸的人,都沒有參與這可悲可笑的機緣爭奪,至於那被踩死的可憐人,更是沒有人多加同情——既然來了秘境,便要做好身死道消的準備,死在裡麵與死在外麵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差彆,若是在裡麵得到寶貝,再被他人截殺,得而複失,對於修行者來說,或許是一個更加淒慘的結局。
江月白在心中默默為那個可憐人超度幾句,轉而看向一旁,道:“你不去?”
“我又不是快餓死的瘋狗,不急這一時半刻。”
王策懶洋洋的靠著鐵槍,自從與江月白確認了聯係,他身上的頹廢勁消去不少,轉而變成了慵懶,兩者雖差異明顯,都是他生活態度的外在表現。
頹廢,是因為對境況的寒心,以及對未來的迷茫,故而得過且過。
慵懶同樣是一種得過且過的消極心態,但慵懶的前提,是對生活抱有希望,某種程度上,不失為對自己精神的一種放鬆。
他一直在試圖讓自己的心態陽光一些,將來自周遭壓迫的憋悶儘數清除,陽光來陽光去,最終選擇好好休息一番,好以最完滿的姿態奪取屬於他的機緣,名為養精蓄銳,實則自我放假,便成了現在的這般模樣。
不過隻要幽明穀的機緣出現在眼前,他必是其中奮勇當先的第一人,畢竟他的經驗告訴他,在機緣不曾真正顯現之時,衝在最前麵的,通常不是得寶者,而是炮灰。
江月白對此置之一笑,道:“真不走?”
他指了指身後,袁人鳳以及其五名護衛都沒有進入洞穴的打算,反而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袁人鳳本人手搖染火折扇,一臉得意,如看到了籠中可隨意取下性命的鳥雀,其意如何不言自明。
袁人鳳本就不是為機緣來的,泡妞之時順手宰個人再簡單不過,若不是北冥氏的兩位女子尚在洞外,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他早已下令動手。
王策打了個哈欠,笑道:“都捅過一槍了,再捅幾槍也沒什麼,萬一我不小心被袁聖子打死了,天龍軍的叔叔伯伯就算不替我報仇,也可以影響一下天龍軍內的態度。”
此言一出,袁人鳳麵上神情頓時一抽。
王策在北聖域的風評中就是個孤家寡人,但不可否認,王勳始終都是天龍軍的精神象征,龍襄君都對其尊敬有加,他的死若宣揚出去,還真的能給他袁家帶來一些麻煩。
三家爭位之中,軍隊不能明麵表明立場,可暗中的立場,同樣足以影響很多事情。
儘管王策似乎從未受到過天龍軍老人的照拂,到處人人喊打,可他還真沒法賭,王勳是不是給他留了一些後手。
最終令他無法下定決心動手的,是來自北冥虹的話語。
“袁公子,小姐說了,秘境之外動刀動槍太不合適,到了幽明穀內,你們憑真本事了斷恩怨,我們絕不摻和。”
袁人鳳聞言一笑,收斂殺機,淡淡道:“既是小姐的請求,本公子自不會拒絕。”
他率領著五名有資格進入其中的護衛大步向前,與江月白二人擦身而過,而他那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也落在了江月白的耳中。
“你的底細我摸清了,無論你是誰,今天都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