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掙紮著從儲物鐲中取出一瓶藥物,將其中丹藥一股腦地倒入口中,嘎嘣嘎嘣的嚼,仿佛一口氣吃下一大盆糖豆。
武神訣的修行並不提倡借助外力鍛煉血氣,尤其是有治療效果的丹藥,不通過血氣自發恢複,很可能令得武神訣短時內難以暢通流轉,哪怕這般副作用在無相境中已幾乎不存,到底會留下一點影響,但,現在不一樣。
不過數秒,他的體內已煥發出生機,如枯木逢春,新生的血肉很快替代舊者的空缺,此般情景,便是無麵都難以置信到思緒驟停,隻覺對方已不在正常人族修行者的範疇之內。
靈界的奇花異草,皆是入藥的絕佳材料,對於毒傷內傷的作用千篇一律,隻能算是改進,但對於治療外傷,止血生肌作用的藥物,有熟知武神訣效用的靈聖親自指導,其作用針對於他體內的武神訣,自然無比強大。
當年的武陽君沒有藥物支援,依然能夠連勝數十人而浴血不倒,現在他身上藥物不少,哪裡會比前人差了?
現在大戰結束,他終於能夠靜下心來吸收藥力,武神訣虧空的血氣為藥力快速補充,這種恢複力自是無比驚人。
武神訣不吸收藥力,隻是強奪藥力化作血氣滋潤自身,而寒蘊水給的外傷藥,正是那麼一個個無比契合他的,內蘊磅礴的血氣包,能夠將強奪藥力帶來的副作用降到最低,幾乎不會影響他武神訣接下來的修行。
“這……便是聖人的傳承嗎?”
無麵的話語儘是不甘,看過江月白記憶的她,早已確定對方有著武聖的傳承,不然不會有在絕神崖下存活的能力,但聖人的傳承,在絕對的實力之下亦不會有任何作用,然而現在,這武神訣恐怖的恢複力,已讓她本就不甘的內心瀕臨崩潰。
江月白冷眼望向她,淡淡道:“是,但沒有我,你依舊會輸。”
“從你對北聖域修者出手開始,你已注定失敗。”
無麵對北聖域的滲透,早已不是朝夕之間發生的事,幽明穀名聲的宣揚,便有著她操控的傀儡的推波助瀾,往年,她都很好的控製著幽明穀的胃口,帶給自身足夠的利益,卻又不至於讓來者感受到不對,隻是今年,她的胃口大了些,打算冒險吞一個北冥王族的聖女,以此為踏板攪亂北冥雪域,卻碰巧遇到了一個順著風聲摸過來的他,說起來,也算她倒黴。
但就算沒有他,也會有其他人應對北聖域的魔潮,雪域依舊屹立北方,中聖域眾多神座更非浪得虛名,千顏魔將若重現世間,隻會死的很慘,隻是在這個鎮壓的過程中,會有更多的人因其死去,而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未來。
“嗬。”
無麵低聲冷笑,語氣之中滿是嘲諷:“你以為你贏了嗎?”
“看看你記憶中的那些畫麵,你在拯救神國?恐怕當你真正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第一個不放過的就是你,而今日的功績,可能落在那個小聖女,或是那軒轅家的小家夥,你,永遠不會有姓名。”
江月白乾淨利落的回答道:“無論如何,天魔無法禍亂一方。”
“好一番大義凜然的言辭。”
無麵冷笑開口:“你真的以為,天魔出,天下方亂?不,天下不亂,我等魔種何必現身?”
“今日本座敗於你手,本座認了,但你們最大的敵人,可從來不是我們。”
“不過,本座倒是很期待,你能否真正成為我們的一員、”
無麵的笑聲逐漸斂沒,伴隨著最後一點黑色的消失,其魔核內部毀滅的乾乾淨淨,隻留下褪色的殘片,依稀可以看出人臉輪廓。
千顏魔將,麵覆千顏,手縱萬傀,但在最後一戰之中,覆上的人麵不過兩幅,參與的傀儡不過千具,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沒什麼戰鬥能力的炮灰,相較於上古時代的輝煌,已是寒酸的有些過了分,隨著其徹底逝去,困擾神國千萬年的魔災,也除去了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定時炸彈,某種程度上,這場幽明穀之戰,已為北聖域的安定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江月白染血的眉頭卻是皺起,完全沒有劫後餘生,誅滅首惡的痛快。
因為一個聲音尚在幽明穀中回蕩,似孤魂野鬼不甘的悲鳴,又似一位統帥在最後發出的,最為癲狂的命令。
那個聲音清晰的在他腦中閃現,但其根源,來自於尚未被他完全逼出體外的魔氣。
那是無麵的絕響,亦是她最後的掙紮。
“子民們,露出你們的獠牙,殺儘眼前一切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