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些門道的女人也不是打算令他分心他顧,而是將那些“劇毒”裹挾在手,儘可能讓他的魔軀沾染雜質,為此,甚至不惜展露一副有攻無守的絕命姿態!
最自信於自身實力的他不認為自己當真不敗,當年他戰敗將死,他認,可現在這般情況,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宵小之輩,就隻會用這些手段?”
破天憤怒低吼,然而魔威已不複先前,北冥寒氣的仙意纏身,加上武神訣毫無保留的催破,這位上古時代的第一魔將周身魔氣已是肉眼可見的紊亂。
“戰爭從來沒有公平,成王敗寇而已。”
蒼老的聲音自混天魔域上方傳下,白發老人寬袍大袖,一身靈力斂沒於身,神情莊重而肅穆,仿佛不是來參與這場滅魔之戰,而是來上朝的。
武君昊收拳,望向上方,不冷不熱的拱手一禮。在場諸人中,除開自獨孤淩雲開閣收徒以來,一貫修為詭異的劍閣眾人,洛存寅年齡最大,地位最高,修為卻是最淺,若當真邁入渾天魔域,不出片刻便會身死,但今日這場大戰的種種謀算,無不出自他手。
北聖域的那位北冥王族中人,已然犯了死罪,從北冥寒域中提出的其餘人等也都是死囚之身,給他們這個機會,也算讓他們在最後為神國做些貢獻,至於東方不惑,則是代替其弟,代表東聖域表明態度,故而不惜己身……在場的所有人都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而這一切,皆是洛存寅所操辦。
饒是他看不慣對方的專權獨大,操-弄眾生,也不得不承認,天神會首座,的確名副其實。
他並非給破天魔將喘息的機會,事實上,他趁破天魔氣紊亂之時全力以赴的出手,早已將對方魔核重創,與其說是強弩之末,不如說,已完全是苟延殘喘,再無威脅。
破天陷入沉默,望向周遭。
劍神振袖,熄滅的魔焰不存屠世之威。
聖火焚心,絕命的劇毒已無嗜骨之能。
碎虛再現,遮天的魔軀永失吞海之相。
風華漸散,坍圮的枯骸徒留定山之形。
魔域魔氣漸散,周遭儘是強敵,此時此刻,他已完全是孤家寡人。
“若堂堂正正一戰,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破天目光灼灼望向武君昊,頭顱兀自高昂,隻是眼神毫無鬥誌,唯有寂滅般的枯敗,仿佛枯涸小池中徒勞掙紮的一尾遊魚,已知必死,卻不想真正直麵那真實而淒慘的結局。
武君昊同樣望著對方,半晌後點頭道:“不錯,若單打獨鬥,我勝不了你,可你也殺不死我。”
破天乾笑兩聲,麵上笑容蒼涼,望向上方,冷冷道:“今日是我們栽了,但這些年,我等蟄伏此間,從未禍世,仍能覺察這天下紛亂之相,爾等莫非認為殺儘我等,天下便能太平不成?”
說話間,他目光輕蔑掃過在場眾人,從這些人的眼中,他沒有看到真正的精誠合作之心,反而各有忌憚,更多的忌憚卻是朝著那最上方,不敢真正踏入魔域的老人。
“將一群貌合神離的家夥擰成一股繩,便自以為掌握一切?”
破天冷笑開口,目光灼灼盯著老人:“若你死了,這些各懷鬼胎的家夥,會不會還如這般勠力同心?”
洛存寅神情不為所動,淡淡道:“吾等行事,皆為天下蒼生,何須魔孽置喙?”
“好一個為天下蒼生行事,那就好好看看,沒有我們的世間,能夠美好到哪裡去?”
破天大笑出聲,魔軀在這一刻徹底爆碎,如一朵漆黑煙花盛放,武君昊微微皺眉,伸手猛然抓下,一股強橫壓迫將散落魔氣儘數禁錮,隨著其一握拳,便將其完全碾碎,頃刻歸於平靜。
寧將一身魔氣儘喪,也不死於他人之手,這是破天最後的驕傲。
自此,蟄伏混天魔域的五大魔將儘數伏誅,算上已經消逝在曆史長河中的百媚,以及剛剛被確認死亡的千顏,如夢魘般纏繞神國千萬年的七大魔將,已永遠成為曆史。
在場眾人中,年齡最小的墨名也已至而立之年,其餘多為老成持重之輩,但不知誰先爽朗大笑出聲,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快意的笑聲此起彼伏,在混天魔域徹底坍塌之後,尚在天地之間回蕩。
洛存寅也在笑,笑的無比歡暢,看著周遭的大好河山,蒼老麵容之上儘是釋懷感慨。
在他周遭劍神與十三門徒彙集一處,複盤先前戰局,三位家主交流感想,似是無比和睦,風華君與烏江司座各自觀景,東方不惑端坐養傷……今日之戰,神國大獲全勝,再不需擔心天魔威脅,神國修行界的頂尖戰力則無一折損,如今神國內部雖有亂相,然國家承平,神器穩固,民眾,如何能不令他老懷甚慰?
武君昊來到他身邊,低聲道:“感覺如何?”
洛存寅笑道:“自是不錯。”
“明年,也將天下太平。”
今日,為十二月廿四。
年節將至,魔患儘除,人間太平安樂,世間,當有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