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被人逼成這樣,也沒辦法。”
北冥淩冷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
現在的禍事,基本上都發源於他對北冥王族的叛變,而江月白也用行動告訴了許久未經挑釁的北冥雪域,他並不是一個可以被輕鬆鎮壓的人,而其他的因素早已不重要,但凡江月白將他拋下,都不會發展成如今這般,北冥王族雪域勢力的聯合圍剿。
事已至此,江月白又倔得跟驢一樣,倒真像那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老頭子。
江月白卻是聽出了一些彆的意味,細細一想,道:“王夫人可好?”
“她啊,還是那副脾性,若不是為了孩子,誰願意在這喝風品雪?”
慕端冷眼斜睨北冥雪域眾人,絲毫沒有放低音量的打算:“他們沒什麼大誌向,也就會欺負欺負孤兒寡母,也虧得他們一直沒有什麼衝動行為,不然這幾日雪域還要熱鬨許多啊。”
任何人都能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與不屑,配合著他毫無掩飾的神情,更是足足以令修身養性的道人破口罵娘。
十七長老頓時忍耐不住,斥道:“慕端,你天龍軍中人妄入雪域,我北冥王族尚且不做計較,但你若要在此大放厥詞,挑釁我王族尊威,休怪我等以多欺少,手下無情!”
慕端哈哈笑道:“若是打得過老夫,你還會在此口舌招搖?今日我要帶走這二人,倒看看這裡哪個敢攔!”
十七長老麵色青白交替,差點大罵出聲,作為長老會中人,他很清楚長老會中真正強大的長老都參與了聖女儀式,修為大耗,需要休養,已沒有出手的可能,其他頂尖強者也多守著自家一畝三分地,將北冥王的命令當作對後輩的一次磨練,就連北冥王自己,也不認為擒拿一個後輩與一個重傷的叛徒需要大張旗鼓,直接導致北冥王族的追擊力量並不強,且隻因為江月白屢屢表現出難以防備的脫逃手段而不住增加,現在在這裡的,已然是一支實力絕對不弱的大隊伍,然而,這些人加起來,也攔不住幾十年前,就是天龍軍頂尖強者的慕端。
那一刀爆發的威力,就是最好的證明。
十七長老眼中閃過一抹決然,喝道:“動手,將他們拿下!”
言罷,他率先運轉仙蓮變衝出,一朵八瓣冰蓮於頭頂顯現,似將周遭風雪悉數彙聚。
他的確不是慕端的對手。
這裡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是慕端的對手,哪怕他們之中的大多數都是天生強大的北冥王族。
在這裡的人,或身居高位而鮮少親自出手,或長期缺乏真正的磨練,或為風雪遮蔽了早已隨著簽訂血誓而沉寂的心靈……可有一點,是他們所公認的。
北冥王族,可殺不可辱!
十七長老身先士卒,其餘人紛紛響應,一朵朵冰蓮在風雪之中盛放開去,絲縷仙氣飄散間,竟似織成了一副絕世圖畫,將銀輝下的雪域灑得透亮。
慕端眼見這一幕,眉宇間多了幾分認真,握刀的手亦稍稍握緊了些。
北冥王族之所以是北冥王族,便是這不容踐踏的王族尊嚴,至少比前朝那些屍位素餐,隻知享樂的王公貴族要好上一些。
當年軒轅皇族的藩王大都或多或少參與了那場叛亂,也被天龍軍掃平不少,以至於先帝在時,軒轅皇族隻剩了三個旁支。
坦白來講,他對袁家的觀感還算不錯,此番迎接王夫人回聖王城,他們並沒有抱著奇貨可居的心態前來,隻是單純奉命接一名長輩回鄉而已,而若他們有一點非分之想,雪域之中,必會多出幾具仙人遺骨。
天龍軍作為神國的軍隊,不能隨意摻和進帝位的爭奪,這是責任,也是操守,但也不代表事到臨頭,會瞻前顧後,進退兩難。
天龍鎮南,與你北域何乾,既然出手,自當不留情麵。
慕端大喝一聲,刀鋒向前斬出。
天地間的風雪仿佛在這一刻悉數破碎,替代它們的,是狂暴而霸道的萬裡黃沙。
這是中聖域南聖域邊境萬年不變的荒漠,他在其中逍遙了十餘年。
黃沙肆虐,席卷四方。
漫天的風雪斷了。
盛放的冰蓮斷了。
此刀之前,一切敢於阻攔的事物,都為沙暴般的刀芒斬斷。
長老,北寒使,衛道者,眷族……
每一名出手的強者,無論身份修為,胸前皆有一道刀痕顯現,鮮血四濺。
帶頭的十七長老傷勢尤其重些,捂胸半跪於地,一時再難起身。
江月白的眼前頓時一亮。
一刀兩斷,看似隨意輕鬆,實際是抓住北冥王族攻勢未合的那一刻,用最霸道的手段直接將其分彆碾碎,猶如軍陣未合之時便被衝殺碾碎,自然勢如破竹。
這份出手的果斷迅速,對自身修為的精準操控,以及無論是否取巧,都切實存在的強大,都不是尋常仙人能夠模仿的。
“老夫縱橫一生,還沒真正怕過誰,有膽子的就繼續追吧!”
慕端哈哈笑著,提起江月白衣領,飄然而去,縱有王族中人不甘欲再度出手,胸前那抹刺眼殷紅都已在提醒他莫要飛蛾撲火,而刀意刺入胸腹,他們也已沒有能力追上揚長而去的慕端。
那一刀,他們無法企及,神國之中,亦少有人能輕易接下。
慕端亦難以抑製心中許久不曾燃燒過的熱血,收刀入鞘,笑聲回蕩雪域,經久不息。
早時,他是有名的沙匪,單人單刀,便縱橫一方,鮮有敵手。
待被當時的某王姓書生聯合周邊修行勢力設計擒拿,曉以情理,誠心歸附後,他是新建天龍軍的副帥,天龍軍數十年間無可置疑的二把手。
無論為匪為軍,憑這一刀,他都可橫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