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神情鄭重,拱手行禮。
“希望前輩能將他帶出北聖域。”
慕端訝異道:“為何?”
北冥淩亦是一臉驚詫,渾然沒想到江月白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江月白對北冥淩點了點頭,道:“晚輩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現在的我,已沒有能力護住他。”
武神訣固然可以通過體內小天地做到血氣的生生不息,但一旦受傷或是損耗過大,隻能通過小天地自身進行修複,旁人極難乾涉,也隻有藥物可以起到輔助作用,需要的,隻是時間而已。
寒蘊水的藥物對他效果卓著,有她製藥一向儘力保證藥物的自然特性的原因在,隻是現在,那些藥早已用儘。
他隻能靠自己進行恢複,而這個過程絕對不短,何況北冥雪域永遠不止這數萬裡。
整個北聖域,都在北冥王族的掌控之中。
慕端捋須道:“江小子,你是認為,老夫護不住你們兩個?”
江月白認真回答道:“前輩不可能一直守著我,我招惹的人太多,牽涉太廣,說句不好聽的,前輩您還真護不住,但他不一樣,隻有北冥王族會針對他。”
“那又如何?”
慕端滿不在乎道:“不就是當年那樁混賬事嗎,你若有心,來中聖域南境投軍便是,數十年後,成就必不遜色於武陽君。”
天龍軍隻是神國的軍隊,誰能登上帝位,自會對誰效忠,帝位未定之時,這支軍隊都會保持絕對的中立,席卷天下的三家爭位,對這支天下聞名的強軍而言,或許真的可以置身事外。
江月白笑道:“多謝前輩抬愛,但我有必須要做的事,何況相比於我,他更適合那裡。”
沉默許久的北冥淩頓時聽不下去了,冷冷道:“比起我,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江月白挑眉道:“你當真不想出去看看?”
北冥淩登時陷入沉默,作為北寒尊使,他在北聖域留下的足跡比族內絕大多數人都要多,但終究沒有走出過北聖域,如今一身重擔儘數放下,仙人修為也已殘破不堪,雖然淒慘,卻已輕鬆許多,說不想看看北聖域外的世界,自是不太可能。
而且,現在的他已不想掩飾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帶著麵具去應付他人。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給這位小兄弟謀個安全的去處,行吧,老夫答應會將他安全送離北聖域,但他能不能進天龍軍,老夫說了可不算!”
江月白喜道:“那就多謝前輩了。”
慕端隻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那麼,江小子,你自己呢?”
“有些事情是逃不了的,隻是沒有了後顧之憂,我可以更好的放開手腳去做。”
江月白鬆了鬆筋骨,對北冥淩道:“我不是說你是累贅,隻是不想牽累到其他人。”
北冥淩冷笑反駁道:“你把我從那一劍下撈起來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會被我牽累?”
江月白不答,對著慕端拱手道:“拜托前輩了。”
慕端微笑道:“無妨,隻是江小子啊,你自己得想清楚,自己是為了什麼執著的走下去。”
江月白微愣道:“什麼?”
他一直在嘗試將當年神劍山莊的舊案翻出,讓當年的真相得以為天下人所知,為了這個目的,他輾轉來到北聖域,並在突然的變故中決意救下北冥淩,才到了現在的境地。
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也自認目標從始至終都很明確,為何慕端會說他沒有想清楚?
慕端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他的腰間。
那裡係著一塊材質似玉的冰藍令牌,其上有九瓣冰蓮之形,正是聖女令。
將它放在身上顯眼處,北冥王族的人一旦靠近,必能察覺,繼而望而卻步,儼然一道真正的護身符。
江月白出神片刻,繼而自嘲一笑。
現在,他欠北冥夕的又多了一道,隻是不知何時才能交還這道令牌。
慕端觀察著他的神情,知曉他依然沒有想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曾見過不少沉湎於過去之人,可如此年輕的實在少見。
為了一個過去的理由前行並無不可,可若為了過去放棄眼前的一切風景,近乎機械的為了過去而戰,那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