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那幾枚風雷珠還在他的眼前,能夠為他完全控製,怎麼隻是一瞬間,它們便消失無蹤了?
“你是在找這些嗎?”
江月白咽下口中鮮血,咧嘴一笑,右手張開,落下無數閃著雷光的粉末,無論是靈力印記還是封存其中的風雷之力,皆被完全碾碎,留下的,僅有江月白手掌上幾點燒灼痕跡而已。
風雷珠少了數枚,雷索的困鎖自然無法圓融,至少這一刻,他已掙脫了一切束縛。
江月白伸手,如水中撈月,一枚風雷珠登時為他牢牢攥住,此刻雷索渙散,更是被直接摁會風雷珠中,再無反抗之力。
下一秒,這枚風雷珠為江月白重重砸入大地之中,傾刻四分五裂,蘊藏其中的雷霆之力俱散入大地之中。
江月白的動作實在太快,以至於方天定回過神來之時,那枚風雷珠已徹底報廢,而周遭巨變的風雲,也已與先前大相徑庭。
天雷引這門功法,精髓隻在一個“引”字。
沒有人能夠真正操控天雷,方天定的強大,實在於對天雷這等天地威能的引導,在其引導之下,天雷的目標無比明確,隻傷敵不傷己,且對仙人體魄的殺傷力格外強橫,故而十分難以應付。
江月白對抗這一情況的手段,便是那灌注一身武神訣強力的一砸。
雷索縱橫間,是方天定為他精心準備的落網,可當落網之人掌握住羅網一腳時,遭到束縛的已是獵人本身。
這一砸,牽一發而動全身,天地間的所有風雷珠俱受波及,數十枚直接為雷索牽引落地,繼而炸裂開去,一如年節時分孩童耍弄的摔炮。
風雷珠中湧動的雷霆,則毫無遺漏的被江月白以強力壓入大地之中。
大地廣袤無垠,大可承天,小可載物,雷霆入地,則如泥牛入海,再無聲息。
這是天地的力量,仙人也無法超脫。
方天定怒目圓睜,口中尖嘯連連,卻連一句汙言穢語都難以吐出。
這些風雷珠皆是他的本命法器,遭到摧毀之時,反噬直接作用於他的識海,對於本身修為在仙人之中較低,心境更是談不上圓融的方天定儼然是一記重創,心亂如麻加上急怒攻心,天雷引登時散亂,江月白抓住時機朝天一抓,流雲手攬雲式擴散開去,便又是十餘枚風雷珠被其裹挾粉碎,原本一場浩大準確的天雷引,就此潰不成軍。
從江月白脫困,到天雷引瀕臨潰散,不過短短五息時間。
江月白本人亦繞至方天定身後,右手探出,如鐵箍扼其咽喉,隻一瞬,已將其生死掌握。
“你敗了,收手吧。”
江月白的語氣中並無喜悅,與方天定的這一戰雖然短暫,卻給他澆了一盆冷水,武神訣與靈力修行已是涇渭分明的兩條路,對麵的看不透他,可他也不一定能洞察仙境的奧妙,當他被對麵洞察大半手段,自己卻對對方沒有足夠的了解時,他必須更加謹慎,一招不慎,可能就是先前那般的死地。
儘管他並沒有想到,自己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已經有了戰勝許多仙人的實力,完全足以在神國史書中留名。
武神訣的力量霸道純粹,若真下狠手,仙人也得仙逝。
方天定麵上一篇慘然,嘴角卻依舊微微上揚,似有諷意。
“天雷是天意,天意已發,人力如何可阻?”
“江月白,因為你的手段,我的天雷引已經徹底失去了引導天雷的能力,猜猜看,這邊一會會變成什麼模樣?”
此言一出,江月白麵上陡然變色。
方天定沒有說謊,天雷從來無情,一發便展神威,故而若沒有欺天法門,窺天之人絕不敢泄露天機,比如文星耀,不知讓多少青梧學宮之物遭了無妄之災,方天定要招引天雷,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手段。
在天雷引被破後,他毫無疑問就是天雷轟殺的目標,可當他遮掩自身之後,無處可去卻蓄勢待發的天雷會如何,史書中早已有所記載。
方圓千裡,寸草無生,那是數百年前一位大能窺天後轉嫁的劫數,方天定引下的這一劫或許達不到那種程度,但,也足以將大片區域化作焦土。
在場的都是修行中人,大部分更是與天地相合的仙人,若天雷無差彆轟擊此間,大都也就受些皮肉傷,但這裡是寒江之畔,北聖域著名的名勝,在這裡的不止有荀氏的人,更有幾處分散周遭的村鎮,而哪怕現在,不遠處也有民眾在饒有興致的遠望觀戰!
江月白抬頭望天,不由得咬緊牙關,心中暗罵一聲混帳。
方天定的行為完全屬於拉屎不擦屁股,而他並不想放任天雷禍害此間。
大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