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建功與江月白兩道身影不住交錯,出手毫無花哨,均是拳拳到肉的硬碰,初時武建功尚且能夠搶過部分主動權,屬於天靈宗的諸般妙法信手拈來,在天地間生出一道道撕裂天穹的靈力風暴,然而江月白便似海嘯中的一葉小舟,任其東西南北縱橫,隻在武建功周邊靈活挪移,甚至連過往展露出的身法都不曾完全施展,縱然有人從中看出遊身掌一類的纏鬥功夫,也無法理解江月白如何做到這些。反倒是武建功,在數十招的勢均力敵之後明顯表露出疲態,靈力風暴再不複先前那般圓融,饒是他屢屢施展天靈宗的功法嘗試反擊,下方眾人卻隻能感受到一道道紊亂的靈力波動,功法根本沒能成形,反而被江月白一掌掌逼得節節後退,到得最後,甚至已無法護住周身,一連為江月白在胸口連擊十餘拳,麵色青紅交替,勉力抵禦許久後,終是壓不住體內徹底混亂的靈力,徹底落入下風。
噗呲!
江月白一記鞭腿狠砸在他胸口,一口鮮血自武建功口中噴出,灑落雲端。
這一口鮮血之中蘊著天靈宗歸靈訣的精純功力,呈現一層淡淡銀輝,正是武建功畢生靈元訣修行的體現,然而現在,卻是對這場戰鬥勝負最直接的宣判。
為江月白不住猛攻,武建功仙人體魄已然千瘡百孔,這一口鮮血更代表了體內氣機的鬆懈,伴隨一聲不甘的怒喝,這位天靈宗的太上長老直直自雲端栽落,整個人印入大地之中。
轟!
一個清晰可見的坑洞展現在所有人的眼中,龜裂若蛛網朝著四麵八方蔓延開去。
武建功倒在其中,口鼻溢血,怒目圓睜,殺氣畢露,猶如重傷的野獸,依舊桀驁的不肯放棄自己的尊嚴,然而他原本蘊藏萬鈞之力的仙軀內部已被轟得七零八落,肋骨斷了十餘根,經脈截斷之處不計其數,勉強引一口靈息入體,其隻在體內亂竄一通便重歸天地,完全無法在短時間內修補自身的損傷,這樣的他,連站起身都做不到。
反觀江月白,縱然有披風遮掩,一身狼狽與疲憊依舊掩飾不住,然而其屹立當空,依舊挺直著腰板,坦然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震驚目光,荀日照的聖火亦遮掩不住其光輝。
從始至終,他出手若行雲流水,且並無半分取巧,在武建功全力施展修為的情況下,將這位天下聞名的天靈宗太上長老打落雲端!
隻有江月白自己清楚,他為這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付出了多少心力。
破仙軀,截靈脈,隔天地之感應……他的武神訣完美克製武建功的功法,視其純粹靈力如無物,做到這些針對仙階強者的事情依舊需要全神貫注,北冥王族的那些家夥體內都蘊著一股寒氣,沾身麻煩得很,這些手段大都用不出來,方天定這種玩陰的夠格,正麵作戰一塌糊塗的仙人壓根用不到這些,嚴格來說,武建功正是他將臆想經驗用作實踐的第一個實驗對象。
目前的成果,看著的確不錯,這位老仙人底蘊夠強,筋骨夠硬,受了他這一套勁氣,不修養個十天半個月的,估計連最尋常的聚氣都做不到,如此,下次對陣其他仙人,他也能更有底氣。
在心中總結出手的經驗,江月白提起一口氣,雲遊步攜風再動,赫然衝向尚在聖火包圍之中,目瞪口呆的安家其他仙人。
這一刻,荀家大長老,安家安睦和,安司道,還有許許多多觀戰的三大家中人,都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驚,本就心緒紛亂,隻等江月白被擒下的安道容更是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驚怒失聲。
“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那可是江月白啊。”
袁人鳳好整以暇的飲一口杯中酒,翹起的二郎腿一掂一掂,絲毫沒有被上空出人意料的結局影響情緒,儘管他心中其實也不怎麼平靜。
在幽明穀對抗千顏魔將時,江月白早已展露出其紮實強大的武學底蘊,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江月白是如何將他的聖火化歸己用的,那次意外令他恢複本源聖火時頗費了一番功夫,卻得到了匪夷所思的突破契機,這更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但將所有思緒彙聚一處,他隻做出了一個判斷。
江月白身上的秘密,遠遠不止他們看到的這些。
三大家縱有翻天覆地之能,也無法看透無根浮萍的全部,他袁人鳳又何必強求儘究?
如此為未來的武陽君第二站一次台,賣一次好,從長遠上看,可比竭澤而漁要好上太多,隻是可惜,他雖占得先機,真正搶占大頭的,還是後至的荀日照,未免有些虧了。
袁人鳳這般想著,嘴角笑意絲毫不減。
荀日照還是那個荀日照,江月白,應當會一直是那個江月白。
如此,現在小虧,將來大賺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