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鎧甲遭受重壓扭曲的跡象,無論鎧甲本身的材質還是構築其中的符陣,都被這無形威壓輕易破開,直刺血肉。
龍襄神域出,龍皇的威壓便儘數落在他身上,哪怕他是龍襄君,也需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
但他的回答依舊鏗鏘有力,仿佛沒有收到任何損傷:“絕無可能。”
“為何?”
“我在這裡,他們也在這裡。”
龍襄君輕笑一聲,聲音豪壯:“縱王上出南聖域,憑我一人也非王上對手,隻是那樣,王上也得斷幾根龍骨。”
“如今我尚有三千天龍將士在此,不需全軍儘出,王上若來,請做好埋骨此間的準備!”
“還是這些集軍手段,嗬。”
黃沙那處傳出一聲輕哼,似是不屑,但威壓卻是被再度收回,片刻之後,龍皇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隻是話語卻讓人頗感莫名其妙。
“告訴那邊的家夥,他們搞出來的麻煩,讓他們來搞定。”
一道事物在同一時刻破開黃沙直取龍襄君本尊,破風之聲若清亮龍吟,一瞬已至金甲武神麵前。
龍襄君神情不變,手中長戟微斜,不偏不倚將其攔下,旋即一手抓下。
神域所化金甲武神與本體的行為一般無二,於是那柄斷劍再也無法前進半分,繼而被金甲武神抓入手中,送往本體麵前,他隻望了一眼,頭盔隱藏下的目光陡然銳利。
那是一把隻有劍柄與一寸劍身的斷劍。
一柄斷劍算不得什麼,再強大的神兵,成了半截殘劍也與廢鐵無異,然而在這半截殘劍上,他能夠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殺戮血腥意味,仿佛有一個魔鬼寄宿其中,勸誘觸碰到它的存在走向滅亡,或者,將彆人送向滅亡。
好恐怖的怨念!
好古怪的劍氣!
“敢問王上,此物從何而來?”
龍皇沒有正麵回答龍襄君的問話,隻毫不客氣的道:“他們心裡清楚,若他們反應及時,本皇還能容忍,若不當回事,莫怪本皇親提大軍,與你中聖域不死不休。”
言罷,黃沙那一頭的威壓徹底消散,不曾留下半分痕跡,仿佛先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龍襄君收回神域,吩咐麾下將士一切如常,目光定在手中斷劍上,久久未離。
炎龍尊者身上應當也有一段差不多的劍器,隻是他忙著挑釁與戰鬥,壓根沒做正事,或者說,正事沒能做成,還需要背後的大佬出手找回場子,或許,這在南聖域還真不是什麼稀罕物,至少不會隻有一個。
他能夠感受到那股怨念的不甘與強大,至少,那位怨念的源頭,應當是一位不弱於他,且平生癡於劍的修行者。
龍襄君雙眉擰起,默然想著自聖王城傳來的消息,心想還真是有些麻煩。
不過若情況屬實,應當真是神國的不是,天下神座追殺一人還被其走脫,最終也隻有其死於南聖域的消息傳出。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早因為一個活躍的年輕人被重新翻了出來,結果現在,死了的也不消停。
龍襄君並不願意多回想當年的那件事,身負守土之責,他更在意南聖域的情形。
龍皇為南域至尊,縱有北顧之心,前些年也沒什麼大動作,現在卻是公然以武力威懾,強逼中聖域派人處理,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當晚,一封奏報加急送往聖王城,或許很快就會出現在天神會洛首座的案牘上。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終究需要處理一下,何況此事似乎早已重新牽動起天下人的心神。
這一場邊境的衝突自此劃上了句號,天龍軍依舊保持境界,南聖域方麵也沒有再來叨擾,而幾乎沒有人在意,那個剛剛拿到配發的兵刃鎧甲,麵色蒼白,根基虛浮,不知道哪個大戶出來,卻吃了狗屎運般可以跟隨慕帥的新兵,比剛來的時候更加沉默了些。
那一場衝突並不是什麼秘密,他也憑著尚未完全康複的身體頂住了威壓,將戰鼓敲得響亮,隻是現在,無論擊鼓還是訓練,如今的他,都隻是一個無法影響大局的小人物罷了。
“果然,到處都是這般情況……”
於心中感慨一聲,當初的北冥淩,如今的段淩,依舊照著慕端指導修行自身,作為一個新兵在天龍軍中站穩腳跟,隻偶爾在心中對那個莫名其妙的友人報以一聲歎息。
他知道,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淡去了十三年的風雨,至今都不曾真正消散,身為那場風雨的當事人之一,以那家夥的性情,怎可能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