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無劫與天雷已撞在一處,厚重的赤焰刀在其手中似全無重量,束裝的聚合天雷更無法形成流瀑般的衝刷,直被其刀鋒斬得四下紛飛,熾焰與紫黑雷霆在衝突中不斷外泄,那本該毀滅一切的天雷殘留卻沒有狂暴的摧毀周邊一切,反而如落葉飄至葉向遠那殘破法陣之中,令東方不悔的準備全然失去作用。
天道劫雷乃是令無數修行者聞風色變的恐怖事物,仙人突破九重天境必須麵對天道劫雷的叩心問靈,那種虛物的壓迫已逼得不少先賢止步仙境,直至仙壽終儘,身死道消,嚴無劫已是七重天的仙人,曆經七次天道劫雷的考驗,見得多了,抗的多了,心中反而沒有多少恐懼,故而信心十足,提刀與之肆意交戰,可天雷本該是毀滅一切的天道製裁,怎可能溫柔到乖乖鑽進法陣,還沒有造成任何破壞?
東方不悔眉頭皺起,玄台登仙邁入仙境一重天時,他也經曆過天道劫雷幻象的洗刷,很清楚天雷的破壞力,也就是他以五靈正法萬塵歸土將其磨滅,才比較輕鬆的將其度過,眼下這般聚時恐怖,散時乖順的,絕不是他記憶中的天雷。
這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猛然注意到癱倒在地的葉向遠時達到了巔峰,眼下的葉向遠連站起來都困難,司馬煩強行架著都沒能讓他起身,嘴裡還不知道念叨著什麼,可他的靈力波動,毫無疑問已經到達了靈玄境的初期,一舉將那卡死不少修行者的關口在生死間越了過去。
借著剛剛突破時的靈力暴增,他才能在嚴無劫刀下快速催動法陣逃得一命,而隻損了一柄道劍,如此結果倒也難得,但他笑得這麼開心,倒令東方不悔心中頓生警惕,片刻之後,他幾乎是咆哮出聲:“嚴前輩,快退!”
同一時刻,江月白也明白了葉向遠的想法,不禁重重一拍手,在使團眾人茫然眼神的注視下自顧自地道:“當真神妙!”
修行武神訣的他,與靈力修行者有著本質的差彆,他的感知隻是自身的感知,與靈力無關,反而能夠更好以旁觀者的視角洞察天地間不屬於靈力的細小變化,將這些細節與靈力的流動規律結合,正可更好的洞悉此間本質。見使團一行人都看著他,江月白伸手指向那座殘破到幾乎看不出陣法痕跡的法陣,道:“你們看,那座陣法並非單純的引靈陣,現在的它正在不斷吸納天雷,正要說的話,這應該是一座引雷之陣。”
“若是嚴無劫不去阻擋天雷,這一座陣足以將天雷徹底引入地底,借大地之力將其徹底鎮壓,先前我們根本不需出手,這天道劫雷的一切,都被葉五當家算準了。”
江月白對這一手可謂深有體會,大地承載世間萬物,他當初對付方天定,也用過將雷霆引入大地的手段,可沒法做的與葉向遠這般全麵。
“無論嚴前輩管不管天雷,那一刀究竟斬向何處,五當家仍然會快速脫身,天雷則會被大地吞噬,看他這樣子,認輸也就認輸了,反正立下的規矩是破陣而非殺人,可現在,嚴前輩主動湊上天雷,這可正中了五當家的算計,仙人的驕傲,可要將他坑慘嘍。”
江月白有些憐憫的看向身在半空的嚴無劫,默默的搖了搖頭。
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有一名靈玄境的劍修當眾丟了大臉,現在,這位底蘊強大的老仙人,怕是也要布他後塵了。
……
嚴無劫沒有理會東方不悔的警告,他的眼中隻有身前的天雷。
天雷雖強,卻攔不住他赤焰刀的刀鋒,至於那些被擊散的雷霆殘餘,他根本不放在眼中,至於葉向遠揚言的十息敗敵,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就算用心記了,眼下也隻過了八息。
從他提刀斬破陣法,到如今強攻天雷,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裡,他甚至沒有去關注用早已準備好的法陣挪移離去的葉向遠。
他當然可以選擇一刀將青天寨那些個不知好歹的家夥都殺了,但東方不悔不會允許,而與天雷一戰,他才能更好的看清自己,為自己踏入九重天,甚至更高的神座之位作準備。
而忽然之間,他感受到一陣來自背後的恐怖威壓,當下舞動大刀,泛著赤焰的刀芒乾淨利落回身斬出,於半空中掀起一陣火焰風暴,同時怒喝出聲:“竟使這等陰損技倆!”
一道紫黑色的束狀雷霆自地麵法陣直衝向上,與天上降下的天雷相差無二,隻在威能上打了些折扣,相比於從天而降的純粹天雷,這自地麵彙聚並爆發的天雷則多了幾分純粹的鋒芒,就像……葉向遠先前斬出的那一劍。
那一劍並非為了借破境之力稍稍與嚴無劫抗衡一二,而是為法陣中聚攏的天雷畫出一個明確的攻伐手段!
嚴無劫想明白了這一點,但已經來不及了
“修行者借天地之力本就是天經地義,何來陰損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