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仙人如探囊取物的江月白眼前,他們這些所謂東聖域能人強者,根本沒有與之對抗的能力。
人們紛紛望向登神宴的中央,將製裁江月白的希望寄托在那道偉岸身影之上。
東方不覺沒有對這些人的希冀作出反應,隻用溫和醇厚的聲音宣布道:“時辰已到,還請諸位安坐。”
此言一出,全城俱靜,再無一人敢發出絲毫聲響,仿佛那是對東方域主的大不敬。
登神宴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神座本人向賓客傳授摸索神道的經驗,以及自身修行的感悟,有沒有用是一回事,聽不聽可是終身大事,興許從中有所領悟,未來的神國就能誕生一名仙人甚至神座。
於是旭陽城中,修行之人無不端坐,靜候東方不覺發言,連袁人鳳,安道容這二位身份尊崇的聖子,腰背都挺得筆直,比在家中聆聽長輩訓誡更加認真。
東方不覺目光掃視全場,微笑點頭,以醇厚嗓音將自身感悟娓娓道來,在此期間,旭陽城的一切聲響都不知去向,唯餘其音縈繞各處,久久不息。
……
東方不覺講述之時,江月白的目光始終不曾從他身上移開。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東方不覺。
或者說,這張與東方不悔相似的臉,應當正是東方不覺本尊。
此時的他已摸不準東方不覺的意圖,桌上食物無毒無害,此刻根本沒人敢摸,以神域籠罩登神宴會場也算是符合傳統,直到現在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勁,除了將他們三人各自借環境奚落了下,壓根沒有真正出手。江月白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目光偷偷掃過紫雲宗,袁氏位置,又與荀日照對了一下目光,始終一頭霧水,當下隻得繼續聽東方不覺的長篇大論,心中好生煩躁。
煩躁歸煩躁,東方不覺傳授的的確是給靈力修行者的絕妙點撥,江月白以武神訣入道,至今不知抓了多少仙人弱點,將他們從近身戰中打落塵埃,很清楚仙人為何能是仙人。東方不覺則是將自己放在一個靈玄境修行者的位置上,以靈玄境的眼界講解仙境玄妙,再以仙階九重天之論接軌神座之位,非在修行一途有深刻體悟者不能領悟。江月白不禁看向一旁的向淩霄,見其一臉認真,手中還在記錄筆記,同時不忘對他自信的遞了個眼神,江月白方才想起,除開明麵上的落日古境尊主,東聖域域主,暗中的鬼狐,三英盟盟主這些頭銜,東方不覺首先是落日古境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當今天下修為最為精湛的宗師人物之一,哪怕他刻意將自身感悟儘量淺顯易懂的說出,此地也唯有約莫一成人能夠從中領悟些許,這就是天資與閱曆雙重層麵的降維打擊。
若是平常,江月白定會大讚東方不覺這種傾囊相授,造福蒼生的無私行為,可惜,這位光鮮的東聖域域主,有著一個鬼狐的身份,還拿著師傅名頭頂包,閉關時也能完全掌握東聖域,卻坐視東聖域落入如今處境,視千萬流民於不顧,圖謀豈止一個使團?
“真的沒有異常?”
江月白小聲發問。
向淩霄筆下不停,回答亦是迅速:“至少現在,他的確是一個合格的登神宴主辦者。”
江月白陷入了短暫沉默,的確,無論是向淩霄的那道保障,還是自己緊守心關的武神訣,都沒有察覺任何不對,如今全城都在聆聽東方不覺的教誨,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待眾人消化外今日所得,正好從切磋交流中鞏固心得,正是一場登神宴的完美流程。
可過去那三次打賭的經驗告訴他,東方不覺一定已經出手,隻是他根本無法察覺,興許現在,自己這些人已經落入他暗中伏下的落網。
江月白的思緒在神情的平靜下不住起伏,忽然之間,他終於發覺了一個詭異之處。
此地有東方不覺,有古境長老,有落日古境數百弟子,更有無數來賓,幾乎聚集了整個東聖域七成的修行強者,卻缺了兩個最不該缺席的人。
東方不惑與東方不悔,何以不在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