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與北冥禹的戰鬥,已經幾乎到了分生死的地步,誰若退讓半分,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就算聽到了他的話,怕也是隻能當耳旁風。
謝兆言很無奈,可再無奈,也必須做些什麼防止事態繼續惡化,於是雙手輕描淡寫探出,兩把仙劍鏘然出鞘,落到他的身前。
“聖女殿下,淵公子,請借劍一用。”
……
自江月白足足停留了半日功夫後,他的行蹤已不再是秘密,有無數修行者渴望那個天方夜譚般的懸賞,也有修行者基於各式各樣的需求選擇前來,此刻趕來的,正是負責觀劍大典具體流程的劍神首徒,以及發覺北冥禹半夜脫身的北冥王族一眾,北冥羨留在住處,並不將此當一回事,北冥淵與北冥夕卻是迅速的隨謝兆言一道出發,現下剛剛趕到戰場。
謝兆言話說的慢,動作卻是奇快,瞬息之間,北冥夕的沉夢與北冥淵的九華都被其自腰畔取走,北冥淵當即愕然,心中感到好生不可思議,九華好歹是他的本命法器,隨他修行數十載,謝兆言竟隨手將他自自己眼皮子底下取走,再看向謝兆言時,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幾分驚訝。
就算自己聽到聲音,第一時間與九華劍進行了溝通,九華劍可還沒做出反應呢,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劍神首徒謝兆言,作為劍神大弟子,戰績少得可憐,作為與天下三君同一時代的強者,在那時的人們熱切討論修行界頂尖戰力時,鮮少有人會去提及他,提到也多為劍神的延伸,以及對他那天生劍體體質的猜想,直到現在,他似乎還是名氣挺大,實力未知的典型代表。
北冥夕麵紗下的容顏亦多有驚愕,但此刻她的注意力更多地在戰局之中,自然知曉現下的戰況已到了生死立見的地步,當即完全放開對沉夢劍的控製,輕聲道:“大先生儘可使用,不必顧慮我們。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麼?”
她對自己的實力很清楚,雖然心蓮在身,本身便如仙蓮變第九重加身,這樣的她實力絕對非同一般,可要介入此間戰鬥還是不夠,一旦入局,根本無法做到什麼,北冥淵去也是一個結果,第六席與第三席間的實力差距擺在那裡,讓人根本無法否認。
謝兆言雖絕非凡俗,到底是一名仙人,仙人之中,很少有能夠強過北冥王族的頂尖仙人的,更鮮少有能擋得住如今的江月白的,如果他需要幫助,她自當拚儘全力,以免局勢繼續惡化下去。
“不必。”
謝兆言微笑頷首,一步踏出,兩柄寶劍化作兩道流光斬出,劍光照徹天地,映得月色通明。
沒有劍氣呼嘯,沒有風雲變色,隻是一瞬的光影變幻,便有兩道劍光卷入戰局之中,突兀出現在江月白與北冥禹身前。
乍逢變故,二人都是一驚,出手卻無絲毫滯緩,如今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再不濟也是兩敗俱傷,無論外界發生何種變故,他們都無法回頭。
“出。”
謝兆言低聲輕語,又是一道劍光斬出,這一劍上劍氣輕柔,虛實變幻不定,如一葉扁舟無聲無息的駛入狂濤駭浪之間,任周邊如何狂暴,軌跡卻是無比筆直,不曾偏移分毫。
相比於那兩道劍光中鋒銳無雙的劍器,這把劍神首徒的本命飛劍顯得那般寒酸,不光劍身單薄,靈力也稀薄的嚇人,乍出之時,北冥淵都不禁一愣,以為自己看錯。
這種品階的劍,靈明境的修行者都不一定願意要,何況仙人?
但就是這麼一把劍,如孤舟駛入風雪寒天之中,似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恰在此時,漫天冰符驟落,冰符所向之處,江月白掌中小破空法斬出,武神訣狂暴的血氣於左臂全然爆發,一拳直取北冥禹心口。
冰符落儘。
拳落無聲。
一道劍光掃過,漫天冰符為其穿透,而那道劍光的終止之處,正在江月白轟出的一拳之前,卡於北冥禹胸口。
劍身依舊輕薄,靈力依舊稀薄,可那柔緩劍氣已至,可教冰符儘落,拳風儘消。
九華劍點在北冥禹後頸。
沉夢劍懸於江月白胸前。
啪啪啪啪啪!
謝兆言的身上有劍氣寒意縱橫,更有無數處血肉塌陷,整個人氣息瞬間散亂,一口殷紅鮮血噴出,整個人晃了晃,險些便要栽倒。
他輕輕推開想要攙扶他的北冥夕,向前伸手,薄劍輕柔落於手心,恰如一葉飄落,無聲無息。
伸手擦去唇邊鮮血,低頭看了下一身傷勢,謝兆言有些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輕咳兩聲,聲音依然溫醇。
“兩位,以和為貴,還請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