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思索片刻,將那輻畫卷取出,放到洛蝶藍身前:“洛師姐,你能看出這是什麼嗎?”
展示此物之前,他的心中尚有些許忐忑,隻是很快便再無影響。
能夠查探此間的,唯有獨孤劍神,隻是之前北冥夕就進行過明著的試探,而今日,他雖險些為劍神所殺,從對方身上,他卻能感知到一種超然的氣蘊,似乎除了他的劍與他的劍閣,這位名震天下的劍神不會在意任何其他問題,除開今日他突然插手戰局的舉動,他基本不願插手滄浪圖出現後的任何事情,似乎一直在專心等待什麼。
江月白摸不清劍神的思維,可已隱隱覺得,他不會在意此地的任何事。
他信不過當年參與圍剿的劍閣,以墨名攻殺唐悔時的果斷,他們應當沒有與天龍軍一般明殺暗幫,不過與劍閣的家夥打過交道,他愈發覺得這些劍閣中人多是一心為劍的劍道苗子,作為劍修在修行界嶄露頭角並無問題,要玩那些陰謀詭計卻是全不對口,尤其是劍神的弟子們,似乎每個都有些癡,他因此願意相信劍閣的信譽。
洛蝶藍看到這副畫卷,眉頭頓時一跳,失聲道:“這是……你從哪裡得到的?”
江月白喜道:“洛師姐認得它?”
“我不認得這副畫卷,卻認得這劍雲紋。”洛蝶藍玉手撫過封印畫卷的劍雲紋,麵色變得有些古怪:“這是……商師兄的手筆。”
“商春秋商師兄,他也還活著?”
洛蝶藍點頭道:“不錯,我與商師兄,都是隨天龍軍慕副帥逃離。”
江月白心中愈發欣喜,商春秋,洛蝶藍,神劍山莊當初最奪目的兩名劍修,因為他們的存在,尚未遭逢大難的神劍山莊得到了不少以他們為榜樣的新鮮血液,按道理說,這樣的人物必然會被優先滅殺,天龍軍竟是將兩人都撈了出來。
洛蝶藍口中的慕副帥,自然是與他在北冥雪域有所交集的慕端,無論當初還是現在,慕端在天龍軍中都是副帥,天龍軍無可置疑的二把手,當年的王勳將護送人物交托於他,顯然將此事看得極重。
神劍山莊的現狀比他之前的想象好上不少,江月白不由地興奮起身:“商師兄可在,正好尋他解了這封印。”
“先等等。”洛蝶藍製止了江月白的舉動,皺眉道,“這劍雲紋是商師兄所畫,但其中封印卻非他所留,而此番前來劍墓之前,師兄已與我言明,當年離開天龍軍時,他受人之托做了一件事,如今必將為天下人所知,無論我們如何去問,他都不會做出回應,就當作……這是一個秘密。”
“初時我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現在看來,說的就是此物。”
江月白了然道:“既是如此,不問也罷。”
洛蝶藍此時的修為境界尚在靈玄境的巔峰,不同於同樣滯留靈玄境巔峰十餘年,今日剛剛突破的墨名,神劍山莊眾人在被天龍軍救助後,都是在短時間內各自暗中離去,自世間銷聲匿跡,越是出名的人物,越是無法在世間顯露蹤跡,作為劍修,他們不得不放棄自己具有代表性的本命劍,無法參與任何謀奪機緣的秘境,更不好與其他修行者打關係,一旦身份暴露,便是殺身之禍,在資源無比欠缺的情況下,還能達到凡俗修行者的實力巔峰,已是十分不易。
若此劍雲紋是當年的商春秋所繪,那時的商春秋必然不及此時的洛蝶藍,一個靈玄境修為,且並非術修的修行者布下的封印,他還真的可以隨手毫無阻礙的破除,就算它與畫卷內部有聯係,也無法攔阻住他。
不管是當年的天龍軍還是現在的天龍軍,江月白的了解都極為有限,但對於畫卷的主人,他大概有一個猜想,隻是連他都覺得這很難是事實。
天下三君之一的龍襄君,那一年早已功成名就。當時世人皆知天龍軍的領袖王勳,知名度第二高的,就是已有封號的龍襄君,相比而言,沙匪出身的天龍副帥慕端反而沒怎麼被人記住。
眾所周知,天下三君均是前代神皇自微末一手提拔的頂尖人才,在那個年代,三位都已是羨煞無數白頭老翁的神座,就連王勳都沒有資格壓製這位先帝欽點的軍中棟梁,作為神皇近人,最多就是與當時的武陽君一般摸魚不乾事,挨上尚擎空一劍便遠遁而去,怎可能替被打成叛逆的神劍山莊提供幫助?
“莫非天龍軍中另有強者暗助?”
江月白心中暗道。他對天龍軍的了解確實太少,或許劍墓之事了結之後,自己是該拜訪一下天龍軍,順便也可問問向淩霄所提及的集軍之法。
將心思暫且按下,江月白感慨道:“這些年,辛苦你們了。”
江月白感知過洛蝶藍的修為,哪怕今日沒有被他折了十餘年的磨劍意,也遠遠沒有達到可以進行靈台登仙的程度,可見這些年神劍山莊弟子修行資源的匱乏。
洛蝶藍卻是有些欣慰的道:“我們本就無法改變什麼,苟延殘喘十餘年,修為已是難有寸進,若沒有你的出現,或許我們會當一輩子的懦夫,帶著遺憾走到生命的儘頭。”
“小師弟,你若要進劍墓,我們不會強留,隻是請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這些師兄師姐,永遠是你的後盾,隻希望你不要嫌棄我們修為低微,不大中用。”
言至此處,洛蝶藍麵上露出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