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好一個王世昌!”
王世昌這個名字,如今已鮮有人知曉,可對男子而言,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是登基之時的股肱之臣,假死之前的心腹大患,現在發生的事情則讓他篤定,當年對他有所防備,果真沒有錯怪這個家夥。
天龍軍創立者,軍神王勳,字世昌。
這個落魄的書生曾在仕途無望的情況下遊走四方,糾集一幫子三教九流之輩在鄉裡晃蕩,似是默默無聞,而在他初登大位,天下紛亂之時,打著勤王名號一呼百應,不過一兩年時間,那群烏合之眾已成了令賊人聞風喪膽的天龍軍,以致於聖王城前,這支與朝廷方麵全無乾係的軍隊幾乎成了他手中最強大的軍隊,哪怕之後他將他們調去防備南聖域,不斷安插朝廷方麵的人物,一次次削減這支軍隊的規模,王勳在世之時,他始終沒能真正掌控住這支天下第一強軍。
就算現在天龍軍的統帥是他一手提拔的龍襄君習龍相,哪怕天龍軍隻有萬人規模,在與妖族的攻守中有所損耗,朝廷的人手更加龐大,當年的老人也已散了大半,他依然無法篤定,這支天下第一強軍,已經完全是朝廷手中的利刃。
今日發覺神劍山莊還有這許多後患,他便懷疑起了當年主導圍剿的天龍軍,突如其來的劍光,則讓他的懷疑真正落到了實處,他可還記得,尚擎空癲狂之下逃離神劍山莊之時,衝向的第一處,正是天龍軍的所在。
參與了當年事,安排了身後事,哪怕已經死了十年,依舊算計了他這位假死的神皇,這份禮物,他不收也隻得收了。
軒轅聖火已為神皇收於體內,漆黑的魔氣卻在他周身翻湧,已然成了他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斬不斷,也遮不住。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名老人狡黠的笑容。
若你當真打算清洗天下,自然不會願意作為神皇記錄於史書之中,既然你喜歡給彆人安插罪名以達成目的,我便給你留一道罪名。
請陛下親身感受一下,被人誣陷的滋味。
男子負手身後,冷笑回想著王勳該有的話語,隻淡淡掃了一眼在場眾人。
身前的血色劍光依舊嘗試著前進,意在穿透他的心口,但皇族氣運到底在他的身上,人間之劍,縱染儘血色,又如何能傷他分毫?
聖火儘散,江月白以葫蘆擊退無人操控的神劍,正在抓緊時間調整狀態,而北冥王族的仙蓮陣,已將他以寒氣牢牢鎖在中心,場麵比之對抗龍族尊者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擺明了打算搏命。
麵對天魔,北冥王族的北寒尊使不可能退縮,就算麵對著魔神再世,心中秉持王族的尊嚴,他們也絕不會退後半步。
那無疑汙了自己流淌在體內的血。
“好個強大的邪魔外道,報上名號,賜你一死!”
北冥禹厲聲喝斥,手中仙劍熠熠生輝。
江月白在瞬間被逼成那般慘狀,這邪魔外道甚至還能施展軒轅皇族的軒轅決,按北冥禹所想,這邪魔應當是天魔留下的某個暗手,蟄伏在劍墓之中,顯然是打算謀奪天玄神劍,此等圖謀若成,必是一場大禍。
萬千思緒在此刻彙成一條線,在場的北冥王族都不是蠢人,各自洞悉其中關節之後,紛紛做好了與天魔拚死一戰的準備,北冥夕雖然想得更多一些,卻也沒有表露什麼的必要,隻將心蓮的力量悉數交托給北冥禹三人在仙蓮陣中揮霍,心中暗自思忖。
作為聖女,她就算當個吉祥物也無傷大雅,而不管前麵這個是天魔還是假死的先帝,今日都不可讓他走脫。
男子隻冷冷一笑,軒轅決運遍全身,待要開口,胸前的劍光卻是突然轉了方向,一劍斬向了上方。
軒轅決的運轉意在壓製這些無端纏身的魔氣,卻似乎讓這道劍光感受到了彆的引導。
男子心中一凜,這一道血色卻是穿透劍墓之中的無數阻隔,一路勢如破竹直衝雲霄,劍墓周遭,任誰都能看到一朵綻放的血色煙花,以及其中的某種氣息。
劍墓之外,一名抬眸的老年劍修不由失聲。
“屠魔令,這是屠魔令啊!”
“這是當年尚……當年的屠魔令!”
一些老輩修行者已是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場魔災,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他們大都記得,發布屠魔令征召四方豪傑的,正是神劍山莊莊主尚擎空。
那一次的屠魔令中附著的,是一道道細小的滄浪劍氣,不捏碎這道劍氣,便代表著接受征召。
相比於其他幾次屠魔令的不容置疑,當年的尚擎空,顯然做的是比較隨意的,去留全看接令者的個人想法。
於是空中綻放的劍氣為四方感知。
同時被感知到的還有……劍氣之側隱隱散出的,無比新鮮的魔氣。